“在大蕭的時候,我與你寫過很多信,但是全部石沉大海。我猜你會不會真的....留在了那一夜。我到了那個地方,大抵是有半年的,我不相信,又給你寫了信,可什麼都沒有....”
“蕭逾白。”趙琨的聲音沉了下來,他轉過頭來看著蕭逾白,一下推開那摟腰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眼中帶著不信。
他以為蕭逾白是在故意氣他,又像從前那樣編造一切故意騙他。
然而被推得後退一步,卻隻是微偏頭幾分脆弱地注視著他,像隻受傷了的鹿,將自己心底陳年的傷疤再次撕開,撕出鮮紅的血肉來給他看。
“你不是想知道嗎?”蕭逾白眼尾泛紅,“陛下,你不是想知道嗎?為什麼現在又不信了。”
“蕭逾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蕭逾白卻隻是搖搖頭,緊緊抿唇憋著聲往後退著,看著趙琨的視線越發模糊。
這是他第一次在趙琨麵前如此失態,南風館是什麼地方啊....自己去了哪裏,哪怕是說自己冰清玉潔,顧思紳會信嗎?
顧思紳此時看著這樣的他,一下如
墜冰窖,心中又如火燒一般,攥緊拳頭熊熊焚著烈火,直發怒意。
“那畜生下令,你就心甘情願地去南風館那種醃臢地方!!”顧思紳一
步步走近他,一字一句道。
“奕辰--”蕭逾白試圖平複住自己的情緒,他搖搖頭嗓音很沙啞,垂下頭卻又控製不住,攥緊手指,連著肩膀都在輕輕顫動。
“你說你寫書信找我,那為何....玉素普會知道?”
蕭逾白霎時間愣住了,他想告訴他,那時候在整個大蕭,除了遠在天邊不知死活的顧思紳,隻有玉素普是救命的稻草啊,但眼前的人明顯是誤會了。
他看向盛怒的顧思紳,無助地搖了搖頭。“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待在那種地方。”
堂堂皇子殿下,哪怕就是一個曾經高潔的沈渙,如何會願意受著鞭撻,被迫學習紅倌的技巧,在南風館那半年如同噩夢,成了心底的一處幽暗。
顧思紳隻當是蕭逾白在南風館接了半年的客,隻單想到這一點,他的骨
髓仿佛都要寸寸開裂,恨不得將五皇子手撕了去。
“那畜生怎麼會如此辱你,”顧思紳的話中散發著冷意,“你當年的事,朕是聽民間傳聞,質子殿下回到宮中先是不屈,被五皇子鎖在思故苑,但後來你投入他的懷抱,就是這一點,他也該對你好才是!”
這話外的意思便是——你在這兒裝什麼可憐?編什麼故事!
“顧思紳”蕭逾白嘶啞著嗓音,“他不會見我好的。”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會見我逍遙。”蕭逾白也不想再當著趙琨的麵撕扯自己傷口。“我也不想再隱瞞什麼,我隻求你……能夠信我。”
他有多厭惡南風館裏所經受的一切,就有多不願意在趙琨麵前提及,如同在皓皓明月麵前顯露自己的汙穢。
袖子被一把甩開,顧思紳攥住他的手。蕭逾白抬起頭來,四目相對間,
眼睫還沾著淚,無助地看著他。
那人麵貌沉沉。蕭逾白頓時扯出一抹沉沉的笑。
“怎麼?你氣傻了?”
“朕不問了,”顧思紳的眼神已經布滿陰鷙,“南風館的一切,寡
人都不會再問。”
聲音漸漸沉下,蕭逾白紅著眼,一點點伸手來想要抱他,顧思紳沒有拒絕,任他抱著。
他逐漸卸了身子力,埋在顧思紳懷裏。
他從來沒對顧思紳說什麼,沒像他提起這些年的事情,顧思紳多次逼問,就是九儒幾次試探,韓桃總是沉默相待。
他心頭有著經年累月留下的傷疤,不怪趙琨也不怪命數,怪隻怪他降生在不該降生的地方,擔了不該擔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