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羽國有一個四季如春,花香四溢的鮮花之城,被稱為酈城。
人來人往的梨園裏,一個翩翩少年在戲台子上獨自排練,隻見他一邊唱,一邊在那裏走動定格,那身段,那動作,那唱腔,竟然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仿佛他天生的就該是這樣,為戲曲而生,為戲曲癡狂。
“生逼散恩恩愛愛,
疼疼熱熱帝王夫婦。
霎時間畫就一幅慘慘淒淒絕代佳人絕命圖! ”
淒美的戲腔讓即便不懂戲曲的人,也忍不住停足而立,聲聲悲涼,餘音繚繞,一代美人楊貴妃就這樣在字字啼血的唱詞中魂斷馬嵬坡。
戲結束了,站在梨園門口的班主黃善緩緩走了過來,衝著台上的人鼓掌,“不愧是徐長生,好一出長生殿!”
台上的人目光落在了黃班主身上,他淡淡道:“有什麼事嗎?”話音落下,徐長生揮了揮手,台上伴奏的人都慢慢退了出去,獨留他和黃班主二人。
黃班主看了看麵前的徐長生,強忍著心裏的不滿,笑著說:“我剛剛從蘇府回來,過兩天是蘇府老太君的八十大壽,她老人家特意點了你的戲,到時候你可要好好表現。”
徐長生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黃班主,開口拒絕道:“不去!”
“徐長生!你別不知好歹!”班主被他的態度激怒,冷聲輕嗬道:“你不會還不知道蘇府在酈城意味著什麼吧?那是世家大族,背景複雜的很,在酈城這地方,還沒人敢不賣他們的麵子!這種人家豈是我們這等小角色能拒絕的?惹到他們,甭管你是誰,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臭蟲!”
徐長生沒有理會黃班主的憤怒,靜靜的站在那裏,無聲的對抗著。
“哎,長生,別繼續執拗了,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咱們戲班想想吧,這麼多人要吃飯的,不能因為你砸了飯碗啊!”黃班主眼看來硬的不行,就開始對徐長生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徐長生看著滿眼都是算計的黃班主,低下了他高昂的頭,不再言語,他無可奈何的選擇了妥協,始終還是無法割舍對戲班的感情,也無法做到對戲班人員的生計冷眼旁觀呢。
黃班主看著徐長生的沉默,滿意的笑著說道:“蘇府老太君的壽宴,你要多上點心,這兩天就別演出了,好好和他們排練吧,別到時候出了岔子,連累其他人不說,還辱沒了咱們戲班的名聲。”
徐長生抿了下嘴唇,波瀾不驚的眼神看似平淡,但是額角鼓起的青筋和緊握的雙拳卻泄露出了他內心的憤懣和身不由己的無奈,他努力克製著自己,艱難的從口中擠出幾個字,“我知道了。”
黃班主走上戲台,站在徐長生麵前,滿臉虛偽的笑著,然後伸出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嗯,知道就好,接下來這幾天就看你的了,之後在蘇府好好表現,老太君一高興,沒準你就飛黃騰達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咱們這班苦命的兄弟就行!”
說完黃班主便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衣擺,隨便找了個借口說去給蘇府回話就走下戲台離開了。
徐長生看著遠去的黃班主,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憤怒,他一腳踢斷了戲台上的圍柱,原本溫文爾雅的麵龐此刻變得有些暴虐,眼裏的一團團火焰一下子引燃了周邊的空氣,他望著後台此刻因為害怕而低下頭人群,一絲陰鬱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把這裏收拾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你們都最好爛在肚子裏!”說完便跳下戲台,也離開了。
原本安靜的後台開始有些騷動,一些膽大的人,偷偷的抬起了頭,看著狼藉一片的戲台,他們似乎還能感受到剛剛空氣中殘存著的怒吼,那憤怒的眼神正在撕扯著他們內心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