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皇宮。

大雨滂沱的深夜裏,隨著一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起,尹洛誕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

“恭喜貴人,是個小皇子!”產婆將孩子抱給尹洛看,“白白胖胖的,很健康。”

尹洛撐著疲累的身軀坐起,接過來抱著,在兒子額上親了親,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旁邊的宮女笑道:“小皇子的眉眼跟貴人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鼻子嘴巴則更像陛下,額頭寬寬的,鼻梁高高的,一看就有福。”

嘭!

殿門被踹開,高大的身影踏著雨水走了進來,產婆與宮女們盡皆伏跪在地。

孩子嚇得大哭,小小的身軀蜷縮起來,尹洛看著來人,下意識將兒子抱緊了些。

“陛下怎麼來了?”

她這裏雖不是冷宮,但也跟冷宮相差不遠,君弗庸已經半年多沒有踏足過了。

“朕來接皇子。”君弗庸看向那孩子,一滴雨水自冷峻的麵龐緩緩滑落。

“朕承諾過皇後,孩子生下來,交給她撫養。”

尹洛心頭一緊:“不行!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搶走!”

君弗庸擰了擰眉,吩咐身後的宦官道:“帶走。”

“不要,我的孩子,還給我!陛下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隻有這個孩子了……”

尹洛拚了命地掙紮,奈何力氣不夠,被兩個太監死死地摁住。

若在從前,莫說太監,就是宮中侍衛也不是她的對手,可因被皇後沈清悅下了軟骨散的毒,她一身的武藝早就廢了。

老太監上前將孩子抱走,轉交到沈清悅宮裏的女官手上。

女官撫了撫孩子肉乎乎的臉龐,轉身走了。

“孩子!我的孩子!”尹洛跌下床,爬起欲追。

君弗庸拽住她丟回床榻,冷眼俯視過去。

“讓朕放過你,可當初你謀害皇後,令她流產失去生育能力之時,可曾想放過她?”

尹洛疼得倒抽幾口涼氣,單薄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幾乎要將下唇咬出血來。

“我說過了,藥不是我下的,那是沈清悅使的苦肉計。”

“還在扯謊,你把朕當傻子麼?”君弗庸捏住她的一隻手腕,黑眸中冒出火來。

見尹洛嘴角沁出血,才稍稍減了些許力道,放緩語氣道:“欠了人家的,是要還的。以後那孩子,就是皇後的兒子,你若想他,在皇後準許的情況下,可以過去看看,但他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想要兒子,朕可以與你再生,想要幾個都無妨,先將身子養好了再說。”

尹洛將臉埋進被褥裏,哭著哭著,漸漸地笑了起來。

她與君弗庸走到今日,已近二十個年頭。

曾以為青梅竹馬情比金堅,卻終究沒敵過天降。

他們同年出生,自幼相識。

十二歲那年,還是太子的君弗庸被先帝派往南國為質,她以女衛的身份相伴同往,在那裏一待就是八年。

南楚皇室將君弗庸軟禁在離宮內,對他極盡羞辱與打壓,那八年裏,他們相依為命,度日如年。

後來西魏發兵伐楚,兩國關係再度惡化。

南楚皇帝大怒,下令斬殺君弗庸。

西魏來的十幾個貼身護衛隻好拚死護著他闖出離宮。

跑出皇城時,護衛全死光了,隻剩下尹洛一人。

追兵窮追不舍,尹洛帶著君弗庸向邊境一路奔逃,經過九死一生,終於跑回了西魏。

但也是在這期間,君弗庸滾下山崖,摔斷了雙腿,從此殘廢。

回到西魏,先帝已另外立了儲君,也就是現在的廢帝,當年的二皇子。

君弗庸則被改封夏王,遷居王府,尹洛護衛有功,被賜婚給君弗庸為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