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死一般的寂靜。
任南酌眉頭緊鎖,猶如困獸煩躁不安。
“這麼大的長陵,怎麼可能沒有一個人能治療疫病。”
楚棲年心裏不住下沉:“肯定會有的,那些醫生肯定有辦法,大不了多加點錢,一定能買到。”
副官慘然一笑:“趁我現在還能站著,得把這裏處理好。”
他勞心勞力這麼多年,任南酌一句話,他便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副官也是個固執的性子。
“二爺,不會有事的。”楚棲年從後邊抱緊任南酌腰身。
任南酌手指收緊,攥得楚棲年手疼。“等天亮我們回去。”
“好。”楚棲年在他肩窩蹭了蹭。
這兩日任南酌幾乎沒合眼。
“哥,睡一會兒吧,我陪著你。”楚棲年低聲說。
他們身上氣味並不好聞,不過依然抱得很緊。
緊到勒痛了楚棲年。
共同躺在粗糙硌人的木板床上,聽彼此淺淺的呼吸。
隻有這樣,任南酌才會稍稍安心一些。
回到城內,什麼是屍橫遍野。
楚棲年懂了這個詞。
不論是城內城外,到處是滿身紅疹,發高熱而神誌不清的人。
有的倒在街上,再也起不來。
醫院,藥館,被圍的水泄不通。
路上任南酌親自去了一趟醫院,連大門都進不去。
“醫院說,任何人不可以進出。”
楚棲年看向副官,卻見他更加嚴重,脖子也出現紅疹,並且很沒精神。
“他發燒了!”楚棲年在副官額頭摸了一把。
任南酌:“先帶副官回去隔離,你在家裏待著,我出來找藥。”
到了別墅,副官住進最偏僻的房間。
任南酌換了衣服,將自己口鼻遮嚴實,隻是短暫牽了下楚棲年的手,又急匆匆出去。
“就這樣還是冷血嗎?”楚棲年小聲嘀咕:“明明比大部分人都重情重義。”
小白:[別磨蹭了,我教你救人,咱們用中藥和針灸。]
楚棲年詫異:“你會?”
小白落在地麵:[瞧不起誰呢?蜃境裏的醫仙以前可養過我一段時間,我這麼聰明,他不外傳的醫書全部被我偷看了!]
楚棲年戴上口罩,按照小白要求去找銀針,先是用碘酒消毒。
[大椎,曲池,落下針。]
楚棲年費勁兒把副官翻了個身,伸手扒拉他衣服時。
副官垂死病中驚坐起,艱難道:“夫人……不能對不起……二爺……”
楚棲年嘖了一聲:“你特麼想什麼呢?!我要給你下針!”
楚棲年扒拉開他臉,幹脆利落把衣服推上去,一針紮在脊椎骨處。
“曲池……”楚棲年琢磨道:“手肘的地方?”
小白時刻觀察副官:[是的,中藥見效慢,我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所以現在才說。]
“不論來不來得及,都必須要救。”
楚棲年又去找備穴下針。
“我不想看見任南酌傷心。”
小白:[可惜按照現在的時期,青黴素沒有被研製出來,這東西才是治猩紅熱的特效藥。]
良久,楚棲年收了針,偷溜出去。
按照小白的辦法,拿東西撬了楚家楚老大的藥館子。
把裏邊能用的中藥全部掃蕩走。
“現在隻有聽天由命了。”楚棲年累得坐在床邊歎氣。
副官喝下一碗黑漆漆的中藥後睡了過去。
雖然楚棲年不太肯定人是被自己毒暈了,還是這人真的困了。
小白狗爪子撓撓他褲腿:[會沒事的。]
門外遠處突然傳來響動。
“任南酌回來了?”楚棲年小跑出去,看到臥室門前站著的男人,麵上帶笑。
“二爺!”
任南酌用一種悲慟又無奈的眼神看他一眼,在楚棲年即將靠近時,倏然開門進屋。
臥室門被大力關上,楚棲年撲在門上,隻聽見裏邊鎖扣反鎖的咯噔聲。
不安的預感在楚棲年心裏無限放大,他狠狠拍打房門,聲音都在顫。
“任南酌!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