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蓂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著塵藻,塵藻這回沒有不耐煩也沒有睥睨他,很自然地抱起他飛身上山。因為大家都熟門熟路了,飛得極快,個別人也有在暗自較勁的意思。安蓂玖在塵藻懷裏沒有摟著塵藻脖頸,反而是緊緊捂著胸口的衣服。
“何事?”塵藻察覺了他的異樣問了一句。
安蓂玖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一聲,說:“你飛慢點兒。”
塵藻沒多問,就慢下速度來,穩穩地飛。
待他們二人到了千裏台,其他人早就到了,在閑聊等他們一齊回住宿的別院。
塵藻放下安蓂玖後自顧走開,安蓂玖拉住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竹蛟龍遞給他,“喏這個給你。方才見你這麼喜歡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我就把它買來了,不必謝我。”
“我不要。”塵藻的臉還是一如既往地淡漠,但是語氣比起原先竟然溫柔了許多。
安蓂玖追上去又拉住他,“哎喲,我都買來了,你就收下吧。”他把竹蛟龍往他懷中一塞,揮揮手走掉了,“明日再見啊,硯台糕。”
“唔……”
塵藻雖然沒直呼他名字,但是他知道塵藻在叫他,便回了句:“不用謝!”
塵藻淡淡在他身後說:“我不是要謝你。”
安蓂玖:“……”他轉身一臉疑惑地看著塵藻。
“你回去後記得寫飛書給家裏,問問家中有沒有不尋常的事發生。”他見安蓂玖好像還是沒聽懂的樣子,又解釋道:“我們接連幾日走來遇到的這些事並不尋常。”
安蓂玖不知是困意上頭還是真的累了,打著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淚,連聲應道:“知道了知道了,走啦。”
塵藻看著安蓂玖離去的背影,在月光下獨亮,又看了看手中這支竹蛟龍,心中總覺得好像多了些什麼,竟把他的心緒全都裝點滿了。但是明明隻多了手中這隻蛟龍而已。
萬裏堂修習分為男院和女院, 男院偏武,女院偏文,內容是六藝和靈力修行。但禮、書和靈力修行是男女仙修一起上的。學生還將分為四個年級。和安蓂玖同齡的仙修幾乎都在去年讀過了一年級,今年開始上二年級。但去年安蓂玖沒來修習,所以和所有的新生一起在一年級上課。由於課程的原因,男仙修需著行動便利的束袖衣服,女仙修則要穿代表正式的大袖衣服。
第一堂課是所有人相聚在萬裏堂中庭的空地上,集中聽鳴屋夫子講話。安蓂玖激動得一晚沒睡,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了,沒想到已經有很多人都在了,大家都在閑聊攀談。
安蓂玖一眼看到在人群中的塵藻,遠遠看去。換了束袖的塵藻多了些少年感,但依舊是正色凜凜不可犯,難怪仙修們就算仰慕他的容貌,也不敢輕易上前和他搭話。
要說這仙門弟子大多都是容貌姣好,安蓂玖和南風修途已是其中更上一成的,但是像塵藻、楊岩闌和季洹這種骨相極好,皮相細膩更柔一些的,會更受仙修們喜歡。
安蓂玖沒穿大袖倒是顯得活潑了些,但他還是乖乖地規整站到混鈴列隊中,塵藻感覺到他來了,便向他的方向投去一眼。這是安蓂玖第一次覺得塵藻看他不帶敵意。
他見南風修途還在跟季洹和楊岩闌嘰嘰喳喳講個沒完沒了便去將他揪了回來,一路上見到有女仙修向他投之以桃木的目光時,南風修途也必定會報之以瓊瑤地聊上兩句。有時被安蓂玖催得沒法子時,便就隻跟人家問了名字。
“南風修途,你好不好意思啊,人家隻是看你被我揪著走好奇而已,你還專門跑去問人家名字。”安蓂玖對南風修途的無語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從小到大南風修途都是這個德行。
“安蓂玖,我說呢你長得這麼好看靈力修為又這麼強,不受歡迎原來是有原因的。你難道沒看出來嗎?我和她們都隻是名節殊途,但雅致同趣。”他看了安蓂玖一臉不解風情的樣子,便又懟了一句,“你這人真沒情調。”
安蓂玖便不願再理他了,他看了一眼塵藻,隻見塵藻也正好在看著他。
“怎麼了?”
塵藻:“你寫飛書問家裏了嗎?”
他們所寫的飛書是一種叫做疾隼的神鳥傳送的,疾隼速度又快體型又小,基本上前一天寫的飛書第二日就能送到。但是安蓂玖在拿到象牙簡時才寫過飛書問過家裏,僅隔了一日,塵藻又讓他寫,便回道:“沒有,誰出門在外三天兩頭沒事就寫飛書啊。你不要告訴我你是這樣的啊。”他瞟了塵藻一眼,見他氣定神閑的無語樣子,“啊,你還真是啊?”
塵藻見他不聽,便也不做多說,心想這幾日遭遇的那些水係妖邪雖然不尋常,不過靈力都低,反正自己已經寫了飛書,若是有什麼事再與他說也不遲。
此時鳴屋夫子與水師元君一同出來,站在眾人麵前,兩人皆是白衣仙子,諳在雲端。眾人立刻肅然起敬,不再有絲縷聲音。他們身後還跟著鳴屋夫子的得意學生們,皆是修為極高的仙師,站在鳴屋夫子和水師元君兩旁宛若泰山神使。
萬裏堂前雅致至極,諸位仙師將這古樸清麗的學堂妝點得縹緲翩然,半點喧囂浮華都接近不得。他們神色莊嚴,不苟言笑,眾人便也自覺地站正了身子,擺正了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