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要成婚的？”
小夭縮在榻角，頭埋在膝蓋上，聲音沙啞沉悶，仿佛從極遠處傳來。
今天，本來是她和豐隆成婚的日子。
她身為皓翎王姬和西炎王軒轅瑲玹的妹妹，與赤水族長的婚禮，可謂盛大而矚目。
可是就是在這樣的場合，相柳以防風邶的身份出現，對她說：“小夭，不要嫁。”
對她說：
“這是你欠我的，如若違背，凡你所喜，都將成痛，凡你所樂，都將成苦。”
可是她明明……
明明，給了他們彼此時間和機會的。
他們曾一起在海底，看到過鮫人求愛的方式。她親手做了女鮫人，向外麵那個男鮫人伸出了手，她在海邊兒，等了他七天。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他，她隱晦的告訴他。
可是，那個時候，他沒有來。
而是讓她在成親的時候，在大荒所有氏族的麵前，以羞辱赤水族的方式逃婚，毀掉了她，用最羞辱人的方式，讓她被全天下唾棄。
小夭心裏有一絲期待，也許，相柳是剛剛知道他要成親，也許相柳是因為，才收到她隱晦的禮物……
可是相柳沒有回身，聲音清冷：“兩個月前。”
小夭的聲音有些哽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相柳的聲音越發冷了：“你有資格問我為什麼嗎？交易的條件已經談妥，你提要求，你照做。”
小夭不再吭聲，聽到相柳頭也不回的離開，門緩緩關閉，發出了輕輕的一聲響。
如同她在海底沉睡時，相柳每次離開，那兩片扇貝合攏的聲音。
她和誰都沒有說過，海底那37年，她是有意識的。
她昏迷的時候，就住在被鮫人當成家的海貝裏，她也曾糾結那海貝對相柳的意義。
他們都告訴她，不用覺得虧欠相柳的，他救她，是一場交易，是瑲玹付出了一座山，用於埋葬辰榮義軍，才換來的相柳出手。
可是她和相柳，說不清誰對誰虧欠。
小夭伸手捂住了胸口，蠱蟲在這裏，可是她感受不到他。
可是當年，她梅林遇刺，心髒要停止的時候，聽到了另一個心髒的聲音，強壯有力，牽引著自己的心髒，護住了她那如同燭火搖曳的心跳。
她聽到相柳嘲諷她：“隻是這樣，你就放棄了？”
她知道源源不斷的靈力，在保證她心跳能繼續。
那時候，她看不見聽不到，卻有意識，能感受到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溫暖流入自己的身體，治療她。
她能感受到對方心髒的跳動，後來她有了感覺。
她知道，他抱著她，他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頰，他和她打招呼，他躺在她身邊，慢慢睡著。
小夭最怕孤獨，可是因為相柳，那段時間，靜止的永恒，才讓她不那麼恐懼害怕。
當她感覺越來越清晰的時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也知道了，那些小火焰一樣的溫度，是本命精血。
她用命在給她續命。
後來，她傷情穩定，他知道她怕悶，帶著她去看月亮，吹海風，賞雪景，聽鮫人的歌聲，和她描述海上的風景，和她聊天，講述自己經曆過的事情。
相柳更問他，如果璟死了，她會不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