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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夜，人困馬乏。
天快亮的時候，傅皎皎才勉強打個盹，一醒來太陽都升得老高了。
大軍已經趕到了鳳翔。
但駐守鳳翔的太守卻不願意放行。
“陛下，京都乃是我大燕根本。您乃萬乘之軀，當坐鎮京師，震我大燕龍威。”太守伏地行了一個大禮，淒聲道，“臣懇請陛下返還長安！否則，長安百姓如何能安心？前線將士又如何能安心？”
三夫人在馬車內看著前方的動靜，憂心又希冀地道：“也不知陛下會不會回心轉意？”
大夫人也升起了希望，忍不住也扒著窗框往外看。
因為鳳翔太守這一跪，不少人都有些意動。
傅皎皎歎了口氣，低聲道：“別看了。”
三夫人放下簾子，回頭看向小姑子道：“怎麼了？”
要死人了。
傅皎皎心裏回了這麼一句，嘴上卻不能說這麼嚇人的話。
她隻道：“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做臣子的不要妄加揣測，也不要妄加幹預。”
她這話剛說完沒多久，外麵就傳來了一陣驚呼。
傅皎皎心裏已有結果，並不好奇，隻閉上眼睛養神。
三夫人卻是禁不住撩起車簾往外看，這一看，嚇得她麵無血色。
“阿娘，外麵怎麼啦？”傅元善這個愛動的小胖崽跪在橫凳上，爬過去也想看。
三夫人一把放下車窗簾，把小胖崽按在懷中道：“大人在辦正事，小孩子不能看，不然晚上會被妖怪抓走的。”
傅元善最怕神神鬼鬼的東西，頓時嚇得不行。
傅元德這胖崽倒是不怕，在旁邊輕輕拍著弟弟的後背安撫道：“弟弟不要怕，妖怪來了我把它打跑就是。”
大夫人見狀，大概也猜到車外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又是憂懼又是不安，心裏一陣陣地惡心，禁不住幹嘔起來。
“大嫂！”傅皎皎聽到動靜，連忙睜開眼坐了過去，一麵給大夫人拍背順氣，一麵要吩咐人找大夫。
“不必。”大夫人抓住她的手道，“不用喊大夫，我沒事。”
傅皎皎幽幽歎了口氣，柔聲寬慰道：“放寬心才能對孩子好，不然孩子還在肚子裏就跟著大人一起憂懼難安，這不太苦了孩子嗎？”
大夫人想笑又笑不出來，打趣道：“就你會安慰人，歪理一大堆。”
傅皎皎笑而不語，她安撫好了大夫人便默默下了車，悄悄隱在人群中往出事的方向看。
不出她所料，太守被禁軍將領一刀斬了腦袋。
皇帝冷聲問道：“還有誰要回長安？！”
無人敢應。
高官貴族們紛紛跪了一地，連“陛下息怒”這種話也說不出口了。
傅皎皎見狀，隻能往馬車後躲——不然一群人都跪了，就她一個人站著也太突兀了。
她看到太子表哥也跪著——隻敢順從皇帝，不敢有絲毫忤逆。
傅皎皎目光暗了下去。
一個王朝將要隕落的時候，處處氣象都不對勁，而最不對勁的地方——便是最高層。
傅皎皎失魂落魄地上了馬車。
大燕沒有雄主，更沒有明君。
這天下，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