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趕路是要經過湖中心的，去看看也無妨，更何況雲馨夢自己也很感興趣。
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湖泊從山上向下看倒是不大，行在其中才發現真的不小，二人足足飛了一個半小時才到湖中心。
此時也剛好到了黎明之前。
這是天地間的至暗時刻，甚至連星辰都隱沒在了幽深中，湖中心處沒有風，無比的安靜，一切都像是沉入了夢境中。
這時，雲馨夢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突然聽到了一陣音調優美古雅的歌聲。
雲馨夢悄悄轉頭看向身側的孟菲斯，發現孟菲斯表情淡淡的凝視著前方，沒什麼別的反應。
“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
孟菲斯微微偏頭。
你可一點都不像是聽到了。
看著對麵少年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幽深的眼，雲馨夢將這句吐槽咽回了肚子裏，側耳細聽了起來。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仿佛從極遠處傳來，不甚清晰，卻與這片靜謐無縫銜接，給聽眾以縹緲又空靈的特殊感受。
聲音似乎在緩慢的靠近，古繁度西語的歌詞逐漸清晰。
“月已沉沒，星辰無光，寂靜的黎明前。”
“是誰在漆黑的湖水中歌唱著，歌唱著愛情之事啊。”
“那是神靈的愛。”
“愚昧的人，為何要沉溺於此？”
“溫柔的謊言，注定的結局。”
“因相貌而開始的愛情，終歸會因為衰老而消逝。”
……
伴隨著敘述一般的歌聲，湖水似乎發出了暗淡的白光，湖麵上逐漸升起了一攏薄得幾乎看不見的霧，周身的空氣中也逐漸浮現出螢火蟲一樣的淺藍色光點。
光點約龍眼大小，越聚越多。
無數淡藍色的光點圍繞著湖中心緩緩飛舞著，迷幻的淺藍色光暈幾乎遍布了周圍整個空間，湖水也清晰的映出這藍盈盈的光，就像鹽湖中突然生出了夜光藻，又像是天上的星星墜入了湖中。
伴隨著空靈憂傷的歌聲，這一切都顯得奇幻又動人。
同樣被這熒光照的藍盈盈的雲馨夢，看著周圍魔幻一般的美景，因震驚而微微張大了嘴巴。
“好美……”
雲馨夢忍不住輕輕伸出手，接住了一點飛舞的藍光。
光點落入手心，輕盈柔軟且沒有溫度，它像呼吸燈一樣明滅閃爍著，仔細看，光點中心竟然是一支蜷縮著的羽毛，其上有著羽毛特有的羽軸和羽片，就像是從什麼可以發光的鳥類身上掉落的。
漫天的藍色光點飄飛著，鏡麵一樣的湖水中也同樣飛舞著無盡的光。
兩人就在這空靈清澈的歌聲中，欣賞著魔幻般的美麗景色，直到東方的天空從黑暗到魚肚白，最後化作朝氣蓬勃的紅。
湖麵上的薄霧也隨著清晨的到來而變得濃鬱，就像是用幹冰製造的舞台效果，濃鬱的霧氣全部沉積在腳下。
散發著藍光的羽毛，也在地平線噴湧出來的金光中隱沒於了虛空，歌聲也像剛開始出現時那樣，緩緩遠離了湖中心，沉沒在了被染成橙紅色的柔軟霧氣中。
雲馨夢環視一圈後，緩緩張開了緊握的手，那片發光的羽毛在被陽光照射的一瞬間，便風化成了一片形狀別致的雪白鹽晶，被金紅色的陽光染成了柔和的淺橘色。
“真是神奇的自然現象”，一旁的孟菲斯突然輕歎出聲，打破了這片平靜。
雲馨夢聞言，疑惑抬頭，就見懸浮在霧氣中的孟菲斯，表情感歎的麵朝向朝陽，手中同樣躺著一片雪白羽毛狀的鹽晶。
昨夜那種奇怪的深沉感也徹底消失了。
“為什麼認為這是自然現象？”
孟菲斯笑笑，手一偏，已經化作鹽晶的羽毛順勢滑落，砸開濃霧，“撲通”一聲落入湖水中。
“因為這裏沒有鬼魂的氣息，所以，這一切大概是某種神奇的自然現象吧。”
少年的聲音伴隨著湖水上霧氣的漣漪不斷蕩開，雲馨夢緩緩低頭看向手心中安靜躺著的鹽晶羽毛，搖了搖頭。
“我倒不這麼認為”，雲馨夢凝視著沐浴在晨光中的小徒弟，腦海中不知怎的突然閃過某些很久之前的記憶片段，眼前似乎隱隱出現一位目光堅毅的紅發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