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還在繼續,轉眼到了四月下旬,天氣也一下就暖和了起來。
幾場小雨過後,草原上的草開始返青,有零星的小花偷偷綻放,夜晚也逐漸開始有了蟲蠅。
月光石燈成了招蟲子的利器,可把二人鬧得煩不勝煩,雲馨夢差點就直接搓出瓶殺蟲劑,噴身上和蟲子們同歸於盡。
不過最終,這暴脾氣的魔鬼並未使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兩千的駭人方法,因為她想到了另一個對付蟲子的利器——六神。
雲馨夢搓了兩瓶,一瓶自己留著抹身上,一瓶給了孟菲斯。
這是最經典款的款式,沒有商標,細長玻璃瓶,上窄下寬,其中的液體是青翠的綠色,帶著生命的活力。
孟菲斯伸手接過,掂量著左看右看,有些好奇。
“老師,這是什麼?”
雲馨夢迅速的擰開瓶蓋:“那是來自天上的神秘清香,眾神的庇佑之地,我家鄉的香水。”
“你給我香水幹嘛?”
“當然是驅蟲啦!”她說著就往手心倒了一點。
頓時,清涼的香味緩緩彌散,雲馨夢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幸福的眯了起來。
“是熟悉的味道!”
說完,這家夥就敞著口的往身上倒,濃鬱清涼又不失柔和的複雜香味,在這一刻就像有了形狀,霎時籠罩了周身五米的範圍。
幾乎在同一瞬間,周身縈繞的蟲子們立馬就扛起同伴逃也似的遠離此處。
甚至地上隱藏在草地中的各種小蟲,也拚了命的向香味籠罩範圍之外爬行。
“哈哈哈!異世界的爬蟲,還想和我種花家的人鬥!”
雲馨夢手裏拿著空了一半的花露水瓶,仰頭猖狂的大笑著。
孟菲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近乎亡命奔逃的蟲群,還有二人經過之處,草地中也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音,似乎其中隱藏的蟲子們也都賣力的逃跑著。
他幾乎都感覺自己聽到了這些蟲子們罵他們手段髒的聲音。
沉默許久,年輕的惡魔低頭看了眼手掌心的小瓶子,不知第幾次的發出了類似的感歎:“老師的家鄉可真神奇……”
這種淩虐碾壓蟲子們前進的快樂生活,一直持續了兩天才停止。
這倒不是雲馨夢搓不出花露水了。
隻是又有新生意上門了——前方又出現了一個人類聚居地。
一座規模不大不小的村莊。
這村子看起來並不富裕,周圍隻用石頭磊了一圈不到兩米的矮牆,牆上似乎栽種了帶著荊棘的藤本植物,似乎能起到一點微不足道的防盜作用。
大門更是破爛的可以,門口沒有守衛,隻有個瘦到像骷髏一樣的老大爺,正眯眼曬著十點鍾的太陽。
再度換了個偽裝的雲馨夢與孟菲斯,裝模作樣的走向了村莊。
……
加德納從小就在這草原上的小村裏長大,曾經是個性格活潑的北地姑娘,她年少時也曾經有過幻想,幻想著有一位貴族老爺愛上自己。
青春與幻想是那樣的美好,可最後往往都會被無情的生活所打敗。
因為丈夫隻是窮困的農夫,而加德納要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於是,加德納也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一個潑辣、斤斤計較、小氣且開始衰老的農婦。
“哇——”
房間內又傳來一陣響亮的哭聲,加德納趕緊放下了手裏的活,邊用身上肮髒又破舊的圍裙擦著手,邊轉身向裏屋跑去。
房間內充斥著柴火燃燒後的嗆人味道,與外麵一樣破舊陰暗,陳設簡單,隻有一張缺了腿的桌子,和一張幾乎不能被稱之為是床的土窩。
“床”上,補丁摞補丁的繈褓中,一個瘦弱的嬰孩正哇哇大哭著。
加德納忙衝過去,蹲下身,邊心疼的哄著邊拆開繈褓。
“哦哦哦,湯米寶貝,不哭不哭,是尿了嗎?”
她絮叨的說著,口中小聲哼著哄孩子的短歌。
而就在加德納為自己的孩子換尿布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咣咣咣!咣咣咣!”
“來了來了!”
加德納聽著聲音,急忙大聲回應了一聲,同時加快換尿布的速度,可門口的敲門聲卻一直響個不停,將這位母親心裏敲出了一堆火氣。
“這麼用力幹嘛!門敲壞了你賠啊!”
終於,過了幾秒鍾換好尿布,並且忍無可忍的加德納大吼一聲,直接向門口衝了過去。
“騰”的一聲迅速打開門,木質的門軸處發出一聲不負重荷的呻吟。
滿心火氣的加德納正要開罵,卻突然頓住,她被門外人的身份嚇了一跳,臉上扭曲的表情立馬收斂,強行轉變成了和善的笑:“村長,您怎麼來了?”
隻是此時加德納已青春不再,臉上笑容已經沒了半點讓人心動的本錢,反而因這快速的轉變而略顯猙獰。
隨著加德納的視線看向門外,此時正站著一位身材矮小的富態中年人。
這正是此處的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