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尋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的她變成小小的女孩，衣衫單薄瑟縮在寒風凜冽的街角，有個聲音降落在耳畔，她抬頭，目光撞進了一片純淨的天空……
她見到偌大的舊式宅邸，雕梁畫棟，規矩森嚴。
她夢見自己身著繁瑣的和服坐在高位，底下是一片眾人的臣服。
……
最後的畫麵，她見到了月圓之夜的大海。
海風吹來幹鹹微澀的氣息，一瞬間，她產生已經來過這裏很多次的錯覺。
恍神的片刻，望月尋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無數個聲音在她心底叫囂：你到底是誰？你從何而來……又因何而存在？
她……是誰？
“舊夢初醒已千年，曲已終、人亦散。
往事如水愛如煙，千年夢、彈指間……”
思緒被遠處空靈飄渺的歌聲打斷，她下意識循著聲音走去，卻被一股力量拽了回來。
“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
意識清醒的一瞬間，頭痛欲裂的感覺襲來。
望月尋睜開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愣怔著眨了下眼，身邊的女人看她讀取內存的模樣，彎唇笑了笑。
“你醒了。”
望月尋偏了偏視線，看見如聲音一般冷清漂亮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白大褂，睫毛濃鬱纖長，一顆淚痣點綴在眼尾處，平添幾分嫵媚。
“這是高專的醫務室。我叫家入硝子，是這裏的校醫。”漂亮女人一邊介紹一麵給她做著檢查，俯身時，柔順的發絲垂下來，帶來一陣淡淡的香氣。
望月尋注意到，她眼底有淡淡的淤黑色，是常年疲憊過勞產生的印記。
“麻煩你了，硝子老師。”望月尋一邊道謝，一邊乖順地抬起胳膊任由硝子檢查。
女人平靜的眼裏終於泛起點笑意，“話說這麼可愛的孩子，怎麼會是悟那個家夥的學生啊……”
雖然聲音很小，但在耳力過人的望月尋這裏，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聽見了。
“五條老師呢？”望月尋這才想起五條悟。
她的記憶卡在了昏迷前的時刻，至於自己是怎麼回到高專又怎麼出現在校醫院裏的，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
“那個家夥啊……淩晨把你交給我就不知道去哪裏了。”硝子在病曆本上飛快做著記錄。
“不用擔心，你隻是有點發燒，現在燒已經退了，再休息幾天就好了。”
說著轉身給五條悟通了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某人說了些什麼，望月尋隻看到硝子好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球，接著她歎了口氣，沒好氣地哼了一句：“五條悟，你是我大爺。”
硝子掛斷電話，將剛剛記錄的病曆從本子上扯下，幾下撕碎隨手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她重新謄寫了一份病曆，寫到術式那一欄時，筆尖稍頓，改動了幾行。
想到剛剛少女疲倦的睡容，以及在詭異的時間裏風塵仆仆出現在她麵前的兩人……鬼知道那個白毛家夥又拽著學生去做了什麼苦役。
看著像細胳膊細腿的瓷娃娃，偏偏來做咒術師，還要被毫無師德的老師奴役……硝子瞥了一眼乖巧躺著的少女，歎息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