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琰和喻辛在奶茶店又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大家才終於會合。
考慮到天氣因素,喻辛帶他們就近找了家火鍋店。
彼時正是吃飯的高峰期。火鍋店在二樓,憑窗能看見街上稀散的行人,裹緊外套一邊跺腳一邊哈氣地往四方散去。
遠處的天空灰蒙蒙一片,街市上彩燈依舊絢麗,但相較於其他季節倒顯得門庭冷清許多。
一行人二三對坐,點好菜後才開始聊天。
陳楠瞄了眼祁琰,後者正自顧自用茶水衝洗碗碟,一副置身事外毫無打算開口的意思。
他垂著眼睫,靜靜坐在喻辛的身旁,身姿端正,一手掌著個白瓷小碗,黑衣、長指、玉碗,動作閑適從容,手腕翻轉間,滾水就把碗壁燙了一遍,緊接著那隻玉白的手就把碗穩穩地放在了喻辛麵前。
喻辛順著他的動作偏頭看了一眼:“謝謝。”
坐在對麵的陳楠咋咋呼呼道:“你們談個戀愛怎麼還謝來謝去的,這麼見外嗎?”
喻辛聞言一愣。她剛剛沒想那麼多,隻是潛意識認為自己和祁琰的關係還沒熟到能理所應當使喚對方的程度,那句“謝謝”便脫口而出了。
然而這種禮貌客氣對於他們現在的“情侶”關係而言,實在有些多餘。
沒見過誰談戀愛還謝來謝去的。
祁琰把茶壺放回桌上,頭也不抬道:“你一個單身狗管那麼多幹嘛?”
“單身狗怎麼了?”陳楠不服氣:“單身狗連小情侶的事兒都不能打聽了?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看不起我們的遠子和斌子!他們聽見了得有多難過啊!”
一旁的聶清遠和付文斌突然被cue,兩臉懵逼:......無故躺槍,真是栓Q了。
他們一點都不難過,甚至現在隻想放聲高歌一曲。
比賽打贏了,室友脫單了,一個月的臭襪子有人包了——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他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可惜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陳楠沉浸在“祁琰這小子踩了什麼狗屎運,怎麼就讓他找著了這種天仙似的女朋友?”的想法中無法自拔,以至於現在看祁琰無論做什麼都像在跟他們炫耀。
又是燙碗筷又是倒水,恨不得變成一個陀螺圍著女朋友打轉。
之前什麼時候見他這麼殷勤過?宿舍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就看見他跟個老太爺似的坐在一邊,聊天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更別說什麼主動幫忙端茶倒水了,使喚他一下比登天還難。
對比現在的場景,陳楠隻能想到四個字——見色忘義。
他在心裏狠狠唾棄了祁琰一番,下一秒又看見坐在他身旁靜靜喝茶的喻辛。後者眉眼精致,氣質疏冷,單單坐著就能把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兩人單看外貌也是格外登對的一對。
陳楠:草,更氣了!祁琰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係嗎?怎麼什麼好事盡他讓撞上了??
“話說辛姐你跟祁哥是怎麼認識上的啊?”聶清遠突然問道。
“......”喻辛頓了兩秒,笑笑道:“朋友介紹的。”
“哦哦。”聶清遠點點頭還想繼續問些什麼,但被喻辛適時岔開了話題。
“大家先吃點東西吧,打了那麼久的比賽也該餓了,我們邊吃邊聊。”
她把桌上每樣菜都下了一些在鍋裏,招呼大家趕緊吃。
鍋底一半菌湯一半麻辣,咕嚕嚕往外冒著泡,熱汽氤氳上漲隔在五人中間,模糊了大家的視線。
過了幾分鍾,祁琰聽到身旁的人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的唇角輕勾起一道弧度,身子微微偏過去道:“你在緊張?”
“不是緊張,就是擔心他們再這樣繼續問下去,我就要露餡了。”
喻辛的聲音很輕,兩人距離極近。一拳之隔,祁琰甚至能清楚地看見她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把小扇子似的撲閃撲閃。
一時間,祁琰隻覺得有股熱氣灼燒得他喉間幹渴。
“果然欺騙一群小朋友還是有點心理壓力的。”喻辛輕聲感歎道。
說話間,她的氣息全部撲向祁琰,溫和輕柔,仿佛一片羽毛略過他的心間。
“......”
半晌,他聽見自己嗓音微啞道:“我們不是小朋友。”
許是聽出他話裏隱約的賭氣意味,喻辛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
祁琰扯了扯嘴角,心底泛起一股苦澀,緩緩坐正了身子。
他知道喻辛大他四歲,事業有成思想成熟,加之還有個年齡與他相仿的喻堯,兩人相處時,她習慣性地就會把自己代入姐姐的角色,就連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嘮叨叮囑也和在喻堯麵前說的別無二致。
他一邊暗喜至少他們的關係不再像陌生人那樣疏離了,更進一步總好過原地踏步。
但另一邊,他同時也會更加得寸進尺地希望,他們的關係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