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我去了戎狄，梁國的風吹草動，就難以掌控，所以我希望留下信任的、可托付的人。”明珠開始畫餅。
眾人心中五味雜陳，空氣仿佛凝滯在此刻，等著下一秒名單的公布。
“鬆蕪、菊若，還有蘭螢，你們留下。”
其他四人紛紛看向蘭螢，蘭螢自己也一臉吃驚。
“殿下您，不讓我跟著您去嗎？”蘭螢問道。
“蘭螢。”明珠神色冷淡，這一聲不像安慰，更像是警告。
“……是。”
蘭螢麵如死灰，這是殿下對自己的懲罰。
“鬆蕪，你跟我出來。”明珠起身，走向門外。
被點名的鬆蕪緊隨其後，關門前掃了眼備受打擊的小妹。
“小姐有何囑托嗎？”鬆蕪麵不改色道。
“你現在比她們成熟不少。”
若是以前，鬆蕪私下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屬下如今深知，我們幾個作為小姐的眼睛、耳朵，不需要有多餘的想法。”
“不僅如此，你們也是我的家人。”
“小姐…”
鬆蕪突然想伸手撫摸這個曾經日思夜想的臉龐，在戎狄的每個日夜，那份煎熬和恐懼，足以讓他想清楚一些事情，他最終壓抑住衝動。
“您一直都是這麼狡猾。”
明珠看出了他眼中的掙紮，柔聲道，“我不想傷害你們。”
“蘭螢她……”
“她和鬼方祂勾結，隱瞞了你的傳信，並泄露了竹臨、梅辛的行蹤，借機讓鬼方祂殺了董向祺。”
“難怪，小姐一向心慈手軟，我還以為您下定決心要除掉董向祺。”
“唉，蘭螢遞了把利刃呢。
“我明白，按她的主意，事情會更順利。
“其實，那段時間我總是感到不安，害怕做決定，是她替我做了劊子手，不是她的錯，都是因為我……
“鬆蕪，有時候你們是不是也會怪我心軟？”
鬆蕪看著對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心揪成一團。
“是啊，如果您沒有那麼心軟，就不會自責，不會痛苦……”
——不會總讓別人覺得自己還有一絲希望。
鬆蕪伸出手，撫摸過她的額發，“可小姐如果不是心軟的人，我們兄妹又怎麼能活下來，留在您身邊呢？”
明珠抬眸，“幫我照顧好她們。”
“好。”
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騷動，明珠和鬆蕪對視一眼，眼中皆是疑惑。
“怎麼了？”明珠開門問道。
“殿下回來了，你們倆個快住手！！”
“別打了，別打了！！”
“？！”明珠呆在原地，看著茶室裏滿地狼藉。
菊若和蘭螢正互扯著頭花，竹臨拚命攔住蘭螢，梅辛也在一邊拽著菊若的後領。
“你們在鬧什麼！”鬆蕪嗬斥道。
“是她先說我的！”蘭螢不忿地指著菊若。
“怎麼？我說的不對？！”菊若冷笑道，“要不是你犯了錯，小姐怎麼會不要你？”
“殿下才沒有不要我！！”
“誰叫平時你看不起我們在宮外的，你就仗著自己一個人在小姐身邊，整天耀武揚威的，你有什麼好得瑟的，現在還不是跟我們一樣！”
“你還說！你還敢說！！”蘭螢猛地從竹臨鉗製中逃脫，“我要撕爛你的嘴！！！”
“來啊，我要說一百遍一千遍，你就是活該！！！”
眼見這兩人又要打起來，鬆蕪快步衝上前去，對著她們兩個的腦袋，梆梆各捶一拳。
聲音之響，讓旁邊的明珠聽著都倒吸一口涼氣。
“啊——！”菊若和蘭螢捂著各自的腦袋，蹲在地上，開始哭喊嚎叫。
“噗！”明珠實在沒憋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簡直就是現場版的情景喜劇，明珠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一手扶著門，笑得眼淚直飆。
不知過了多久，明珠覺得自己稍微緩和了一些，但因為笑得沒了力氣，一屁股跌倒在地。竹臨和梅辛急忙上前攙扶，明珠衝他們擺了擺手，自己扶著牆站了起來。
等到她摸回自己的座椅，才發現淩亂的菊若和蘭螢都赤紅著臉，此刻兩人乖巧地跪坐在地上。
“咳、咳。”明珠不自然地咳了聲，其實她應該給孩子們留點麵子的，作為除了鬆蕪之外的唯一一個成年人，實在不應該笑得那麼大聲。
明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不該說話，她偷偷看了眼鬆蕪的眼色。
鬆蕪眯著眼睛，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根藤條，打在手心啪啪作響。
“我知道錯了……”
“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