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何出此言?我們雖生母不同,可都是父皇血脈,乃是至親。”
明珠輕笑一聲,“生理上沒錯,但我和你們不一樣。”
“我知皇姐深得父皇厚愛,自是與眾不同。”二皇子以為明珠恃寵而驕,“弟弟私心裏,比起十三弟他們,皇姐對我還算親近。”
明珠聽他說起十三弟,牙關緊咬,“不要在我麵前提那幾個東西!”
二皇子立刻噓聲,心裏有些懊惱,明明皇姐最忌諱聽到那幾個小孩子的,自己偏嘴欠提起。
“你要想利用我得到什麼,你勸你不要白費心思,有這時間,不如學著如何體察百姓,造福萬民,從來,你們都隻會盯著那一把座椅,卻不知道放眼於天下。”
說完,明珠擺了擺手,“你回去吧,我心情不好,別來招惹我了。”
二皇子被教訓得發蒙,行禮後沉默地走了。
“二殿下從前眼高於頂,不曾想也會借機討好。”蘭螢在一旁道。
“天之驕子嘛,怎麼忍受得了受皇帝冷落,曾經以為自己被寄予厚望,現如今既不是最親厚的兒子,又不是被委以重任的臣子,皇帝子嗣多,他難保不心慌。”
“陛下子嗣雖多,但誰也比不上您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二殿下正是心裏清楚這點。”
明珠躺回躺椅上,寬大的衣袖遮擋著臉。
“沒什麼不一樣了,他現在也有了別的孩子。”
蘭螢知道自家主子是指去年出生的十三皇子和十四公主,剛想寬慰幾句,卻發現躺椅上的明珠正掩麵小聲抽泣。
“他們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您比!”蘭螢慌忙蹲下伏在躺椅旁,不住口地罵道,“那些髒心爛肺的狐媚東西,早該活活被打死!”
“我怎麼不知道你現在罵人這麼厲害。”
明珠直起身子,破涕為笑,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蘭螢,把竹臨和梅辛叫回來。”
“您打算教訓誰?”
“怎麼,我叫他們回來就是為了打人?”
“您讓他們跟著司徒大統領習武不就是——”
——為了偷偷收拾自己看不慣的人。
後半句蘭螢看著明珠眼色沒說出口。
“我今日想出宮玩。”
“這…”蘭螢知道自家主子是閑不住的,“隻是今日是您生辰,若是您不在宮中,恐怕會被別人發現。”
“如果有人來,你就說我睡下了。”
蘭螢詫異,“您不打算帶上奴婢?”
“蘭螢,”明珠詫異道,“沒想到你還挺喜歡出去玩,下次帶你。”
“奴婢明明是放心不下您才問的!”
“別惱別惱,”明珠順毛道,“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若你不在宮裏,我怎麼能安心呢。”
看蘭螢被哄得差不多,明珠便催促著她把人趕緊叫回來,蘭螢隻得三步一回頭地去了。
一炷香功夫,蘭螢就帶著人進門了,明珠看著走近自己的兩位少年郎,不禁讚歎自己的眼光之好。
“不錯,比以前壯了,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
“拜見公主殿下。”
兩位少年郎單膝跪地。
“起來吧,”明珠老臉一紅,羞恥掩麵,“都說了別這樣喊我,我受不了這個稱呼,一會兒出宮記得喊小姐,別露餡了。”
“是。”
其中一人從懷中一個木匣,呈給明珠。
“今日殿下生辰,我們給殿下買了賀禮,還望殿下不嫌棄。”
“怎麼會!”明珠接過木匣,“你們送什麼我都開心。”
明珠打開木匣,是一對精巧的蝴蝶耳環,雖是銀飾,但做工精良,看上去要價不菲。
“何必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殿下不喜歡嗎?”
“當然不是!我喜歡得很!”
說罷,明珠換上這對蝴蝶耳環,“我就是替你們心疼錢。”
“送殿下的生辰禮自然越貴重越好,隻是我們二人俸祿不多,隻能合送一份,實在是慚愧。”
明珠一片慈愛在心頭,想當初自己收留的孩子們,竟也有這份孝心,真讓叫人欣慰。
“你們有心意就好,送什麼我都喜歡。”
平複好心緒,明珠這才端詳起半年未見的兩人,上次見還是去禁軍大營裏探望的時候,手上都是老繭和擦傷,讓她心疼得不行。
“梅辛比上次見黑了點,竹臨還是跟之前一樣白,不過男孩子個子都長得這麼快嗎,上次明明跟我差不多高,如今都比我高出一頭了。”
“殿下不喜歡黑的嗎?”梅辛湊近問道。
“不是啊,小麥色才顯得健康,你小時候營養不良,說明現在身體強壯。”
“那殿下是不喜歡白的嗎?”竹臨也上前一步。
“當然不是啊,”明珠不知道他倆抽什麼風,隻能兩頭哄著,“我都羨慕竹臨呢,怎麼曬都曬不黑。”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火花四濺。
明珠一頭霧水,她記得這兩個孩子小時候關係不錯,現如今怎麼看著有些劍拔弩張,是習武後好勝心上漲,或是叛逆期到了看不慣旁人?
“先去換衣服吧,一會兒隨我出宮。”
“是。”
守門的士兵看到馬車駛出,“什麼人?”
梅辛勒住韁繩,旁邊的竹臨掏出令牌。
“長公主出宮。”
“是。”士兵吩咐道,“放行!”
“他們如今倒是熟練不少。”梅辛笑道。
“早該如此,”竹臨神色淡然,將令牌仔細收好,“殿下行事無人可阻攔。”
梅辛看了竹臨一眼,不置可否,偏頭問馬車裏的人。
“小姐,咱們去哪?”
“先去菊若那裏。”
“好嘞!”
梅辛揚起韁繩,馬車駛向皇城內最大的酒樓——醉仙樓。
“下館子了!”明珠伸了伸懶腰。
車門被打開,明珠看著門口一左一右伸出手的兩人,僵在原地。
怎麼她是殘廢了嗎,登基都不用兩人攙扶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了一碗水端平,明珠隻能伸出雙手,隆重走下馬車。
“小姐您可來…”匆匆趕來的菊若看見被攙扶的小姐,神色一驚,“這是怎麼了,可是受傷了?!”
看到明珠難為情地搖了搖頭,菊若心下了然,恐怕是那兩人暗自較勁呢。
“快些放手吧,難不成要你們抬著小姐進門?”
兩人這才罷手,明珠鬆了口氣,拍了拍菊若的肩膀,給了一個讚賞的眼神。
“蘭螢她在宮裏沒給您惹禍吧。”菊若淺笑。
“怎麼會,那丫頭現在可會幫我罵人了。”
“不都是您慣的。”菊若笑道,“天字號給您留著,就等您用膳呢。”
“還得靠你啊,菊若。”
“小姐謬讚。”菊若欠身施禮,耳根微紅。
待與兩個少年擦肩而過時,菊若陡然冷臉。
“收好心思,別給主人找不自在。”
聽到此言,兩人皆停步,竹臨皺起眉頭,冷眼看著菊若。
梅辛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手搭上菊若肩頭,語氣卻不友善。
“說這話,你不是也一樣?”
“男女有別,”菊若嫌棄地拍開肩上的爪子,挑釁道,“你們跟我怎麼一樣?”
很快兩個少年就知道這句話的分量了。
“小姐嚐嚐這個,啊—”菊若夾起一塊酥肉。
“啊—”
明珠沒覺得絲毫不妥,心安理得地被投喂。
“香,酥肉果然還是現炸的好吃。”
明珠腮幫子吃得鼓起,注意到桌子對麵投來的熾熱視線,一邊嚼一邊說道,“你們兩個也動筷啊,別光看著我吃,好不容易改善夥食。”
菊若沒給兩人說話的機會。
“今日小姐生辰,屬下把您上次說的‘蛋糕’和蔡師傅一同研習了一番,我讓他們端來可好?”
“居然成了!?”
“蔡師傅為了打發蛋清,可是費了一番功夫,這會兒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那可得好好加賞蔡師傅,今年年終獎翻倍。”
菊若抽出手帕,替明珠擦拭著嘴角沾到的油漬。
“那屬下呢?”
“你也翻倍。”
菊若搖搖頭,“小姐給屬下的工錢足夠,屬下想讓小姐賞點別的。”
對麵那兩人聽到她這話,如臨大敵,紛紛側耳。
“沒問題,你想要什麼?”
“屬下想為小姐的生辰獻舞,當作您的生辰賀禮。”
“這哪裏是討賞?”
“隻不過屬下有一要求。”
“你說。”
菊若勾唇一笑,“這舞為西域舞種,頗為外放熱辣,屬下羞怯,想讓小姐來屬下房中,獨獻給小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