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玉這封信寫得很長,他在信中詳細交代了當年事情的原委,顧思卿直覺,他解釋如此詳盡,是擔心她會生氣。
逃過齊國前任國君的追殺後,為了不引人注目,白子玉就先在顧思卿安排的茅草屋裏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數年之久。
“如今我已有自保之力,卿不要掛心,越國國都即將入秋,卿底子薄弱,萬望保重自身,來日定有再會之期。”
這封信,足足用了五張信紙,字寫得密密麻麻,但顧思卿很是耐心一字一句地看到最後。
將信看完,顧思卿就回臥房,點了一盞燭燈,將信燒了個幹淨。
齊國逍遙王送來的信,自是不能留著,她身為越國人,被發現與逍遙王有來往,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想到白子玉在信最後說的那句話,顧思卿輕哼一聲,喃喃道:“這人自作多情什麼,誰掛心他?向我隱瞞身份這麼久,回去才說,還好意思寫信來。”
顧思卿雙手環胸在榻邊坐下,百無聊賴地晃動雙腿。
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她心裏反而悶悶的,上輩子,她直到死,都不知白子玉的真實身份,他還挺能遮掩。
坐在矮榻邊,顧思卿盯著飄落在桌上的灰燼看了一會,煩躁地長歎一聲:“真是欠他的。”
顧思卿走到桌案前跪坐下來,拿出墨塊研墨,盡管心裏怨懟白子玉隱瞞自己那麼久,還是給他寫了一封回信。
在信中,顧思卿賀他安然回到齊國主持大局,她祝他今後前程似錦、萬事順遂,至於他們二人之間,恩情已了,互不虧欠,便莫要再聯係。
白子玉命人將信送出去,不到半個月就收到回信。
齊國的國都距離越國京城有一段距離,半月之內就有信機會,說明對方是向驛站要求了快馬寄信。
白子玉急切地等待顧思卿的回信,想知道對方會如何回應他,拿到信就立刻拆開來看。
明燈下,女子書寫的字體娟秀,讓人讀起來十分通暢。
但是信中的內容,白子玉看了,心裏並不是很暢快。
“互不虧欠,莫再聯係。”在心底裏默念著這幾個字,白子玉心裏說不出的酸澀。
寫信給顧思卿時,他就想到顧思卿會在心裏記他一筆,還真是……顧思卿的性格有些認死理,真的生了氣,十天半個月這股氣也不能消。
信中說什麼莫要聯係,無非是顧思卿氣他竟然將真實身份瞞了她這麼久。
當年身在異國他鄉,白子玉的處境就如浮萍一般,身後是未放棄搜尋的齊國國主,他不敢輕舉妄動。人從被不斷追殺的日子中脫身,總會有些貪戀這份平和。
將自己的身份告知顧思卿,容易發生太多變故,有可能還會將她牽扯進來,所以,哪怕是在臨行前,白子玉不確定自己能否安全回到故土時,他選擇了三緘其口。
看完了信,白子玉小心地將信折疊好,收進信封之中,放到一個木匣子裏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