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為何將我一人丟於此處?”

李哲望著白蒿遠遠地從巷子內走出,手中提一葫蘆,葫蘆內酒香四溢,隱隱勾著他的魂。隻是方才的僧人屍體讓他遲遲不忘,以至於讓李哲安安分分守在原地。

“這薛淩的門衛叫人殺了,方才薛家府內忽然熄了燈,我本欲進去看看,卻見其中陰風陣陣,故而守在原地。你說,這薛淩莫不是遭了毒手?”

“別管那麼多,我還巴不得這薛淩死了呢。”白蒿隨手將酒葫蘆丟給李哲:“這幾個和尚死時甚至都沒察覺凶手是誰,說明殺人者是萬裏無一的高手,薛淩多半也是九死一生,不過如此也好,若是那薛淩不死,明日死的便是你我二人了。”

李哲接過葫蘆,飲了一口,眯起眼睛:“也是。隻是你我下來應當往何處走呢?”

白蒿望向遠處的江水,在無月的夜空下,無風的擾動,無水鳥的光臨,似墨般深不見底,其下藏著何等恐怖的怪獸,誰也不知道。

終於,白蒿歎了口氣:“我方才在酒肆內打聽到些情報,我問你,一年前,你可聽聞蘇城被水淹了的消息?”

李哲認真想了一陣,最終搖了搖頭:“沒,若是真有此事,蘇城乃是江州糧食重鎮,朝廷必然會對此有所反應,且不等十三武出動,江州本地的一流高手便已出手救災了。”

白蒿沉思半晌,麵色逐漸變得凝重,他莫名有了一個猜想,一個足以令一流高手膽顫的猜想。

這所謂的平定娘娘,不是什麼妖,也非精怪,而是鬼,一隻可以靠一己之力迷惑一城人的厲鬼!

此等厲鬼,就是他也有幾分束手無策,雖然在通者觀多少修習了幾年,卻也沒學得多少道術。就是在那平定娘娘眼前擺弄也顯得些螳臂當車。

白蒿想了半晌,道:“先去江上八街走走吧,興許能遇上些什麼。”

江上八街,顧名思義,位於長江的一座小島上。去了渡頭,專門找那穿黑鴉服的稍夫,給個幾兩銀子做入場費,從渡口去江上八街,隻需一刻。

穿著黑鴉服的船夫掂了掂手裏的銀子,抬眼打量倆人一眼,打扮也不算窮酸人,拿起槳,道:“上來吧。”

船晃得很,客棚卻做的滴水不漏,在其中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層薄影,一刻左右,隱隱約約見外麵有了點燈火,定眼一看,江麵上出了一座小島,舟楫驟然停了,隻聽那島上有人用真氣喊道:“江上的什麼人?哪來的?”

那船夫也有點修為在身上,氣息微動,回喊道:“城西老白家,方才幾條鱸魚進了網,拉來給顧爺瞧個新鮮。”

“什麼樣的?劣的過了頭,要被顧爺丟出來的。”

“黑燈瞎火的看不見,身上有幾條錦繡紋,想來必不是什麼臭魚。”

“江浪看著怎麼樣?”

“沒漲潮。”

“算你小子有心,進來吧。”

船又搖晃地往前,繞著燈火轉了幾轉,最終停在一個渡口前,船去拉開客艙的布,艙外是一片繁華無比地街區。人來人往,簇擁,吵鬧,此時距宵禁開始已有數時了,今夜無月,滾滾黑雲於高天之上翻湧。渡口隱約間能見到一片死寂的蘇城,而江上八街比起這一切倒像個小太陽,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