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圍城在別處(1 / 3)

楔子

“我過去在書裏讀到過,說人在監獄裏久而久之,最後就會失去時間觀念。但是,這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多大意義。我一直不理解,在何種程度上,即可說日子慢慢難挨,又可說苦短無多。日子,過起來當然就長,但是拖拖拉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最後就混淆成了一片”

——《局外人》·加繆

一直以來,把故事想起來簡單至極,但對於一個隱性社恐人來說把自己內心的情感與文字當眾表達卻又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為自己寫點什麼,成了縈繞不散的執念。當我把想法告訴朋友時,他頭也不抬的說:短視頻時代誰還會費時去你那冗長而枯燥的文字。他的話猶如垃圾桶裏的半支煙一樣,讓兜裏沒煙,心裏有癮,站在禁止吸煙告示牌下,手裏拿著打火機的我瞬間振奮。也許,時機到了。

自2005年8月仙劍趙靈兒死後,我關上電視背起行囊,獨自踏上異鄉求學的綠皮火車開始至今,遇到了很多人,有講情義的,有講道理的,有講故事的,有談天說地的,有成天畫餅的,也有講著講著就被命運擦除的;經曆了很多事,瀟灑而放縱的,沉悶而沮喪的,欣喜但難以若狂的;劃過了大時代,汶川地震、08奧運、民族複興、2塊到39塊的中國南車,首次熔斷的大A股,刀鋒劃過時代同時,還不忘順手給了角落裏的我來上幾個巴掌。盡管生活算是有滋有味,時代也從來未曾遺棄我,但忙碌的生活,似乎逐漸讓我開始在不斷回想中遺忘,然後開始厭倦回想。

始於2005。

寫於2023。

第一章

生性善良是對年少時的我最大的褒獎,

善良是對青年時代的我最大的譏諷,

當幾年後,大家對我的形容隻剩下“生性”時,不難看出成長帶走了我的善良,但也讓我無比勇猛。

2005年8月,大連海事學院成為了我一生難忘的名字,但遺憾的卻是以一個汙點的身份銘記在了我的生命裏。在此,就不得不提我那清澈而愚蠢的善良,一個生活最遠距離是從家到學校的學生,第一次獨自遠行麵對張牙舞爪的世界時,自信與自負幾乎是劃等號的,所以當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站在我麵前說:來自大連,獨自一人,丟了錢包,沒錢吃飯,急需50的時候,初出茅廬的我堅信這個世界是溫暖的,慷慨解囊理應是我行走江湖起點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如果故事在此處以損失50元而開始,顯然是不足以彰顯我的慷慨解囊和清澈愚蠢,於是我用50元來彰顯我清澈的解囊,隨後又主動加了50來證明我慷慨的愚蠢。

我國黃河流域著名小眾詩人牛犇後來說過:當一個人麵帶笑容,仿佛自帶光環一樣,旁若無人的走在路上,不用懷疑,他一定是剛剛接受了某種精神上的麻痹。那時麻痹我的是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和行俠仗義的自我滿足,正是這一場麻痹,麻痹的我錯過了開往大學的火車,也將我與牛犇的相識推遲了一天。這場教訓是慘痛的,以至於在後來的日子裏,我時常會和別人提起並總結道:“他麻痹的”,以此來表達我對事物的看法。

當我以證人身份坐在車站派出所裏時,我是沮喪而憤怒的,人的憤怒從來不是遭受了欺騙本身,更多是來自對自我的否定和侮辱感。當那個女孩,不,當那群女孩兒們對我報以尷尬笑容時,我如同一個被拋棄的小媳婦一樣義正言辭問了一句:“為什麼”,她們笑而不語,警察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夥子,以後出遠門還是跟大人一起比較好”。那一刻我腦海裏浮現出了自己迎著陽光向新世界高喊我長大了,而新世界用眼角瞄了我一眼,隨手給了一個大嘴巴子回應道:不,你沒有。筆錄簽字那一刻,我17畫的名字,每一筆似乎都在寫著:我是一個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