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景帝六年。
“頭兒,還要繼續追嗎?” 為首的黑衣人試探道。
戾峰唇角微勾,深邃的眸光之中帶著一股子殺意:
“重傷之後又被我刺中了要害,這回,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看來,再過幾日這平安城便要變天了。
他回首冷冷道:“回府!”
......
平華寺。
古木參天,鬆柏巍巍然聳入雲間,殿內青煙繞梁,檀香四溢,肅穆清雅。
慧清大師雙手合十,一臉莊重:“阿彌陀佛,此乃大凶之兆。”
葉辭清了清嗓子,隔著帷帽裏麵的神色看不真切:“大師可否詳細說來。”
慧清略做停頓,眉頭緊鎖,欲語還休。
葉辭朝自己的貼身丫鬟秋桐那邊望了一眼,秋桐立馬會意,連忙笑道:
“慧清大師,這是我們家小姐給寺裏的香火錢,還望大師不要嫌棄。”
慧清頓時愁容盡散:“阿彌陀佛,你我相遇皆是佛緣,檀越何至於此。”
還未等秋桐收回去,慧清回頭朝著一個小和尚道:“無心,此乃檀越的心意,還不快快收下。”
葉辭:“......”
若是以前,這點銀子她何至於放在心上,隻是如今已今非昔比了,她實在窮得緊,此時也不免覺得有些肉疼。
香火錢給足以後,慧清也變得善談了許多。
出了佛寺,斜陽西下,暮色將至,慧清的話在她心間揮之不去。
“檀越乃大凶大吉之命,先前被人改了命格,生不逢辰,命途多舛,若此生得遇貴人,方可時來運轉,逢凶化吉......”
葉辭問他何為大吉,慧清看了她一眼,隻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鳳命九天,非梧不棲,阿彌陀佛。”
葉辭又問他,那貴人在何處,何時能相見。
他隻說:“快了。”
再問其他,隻道:“天機不可泄露,阿彌陀佛。”
她葉辭,此生不信鬼神,亦不信神佛。隻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順便求個簽做個樣子罷了,誰能想竟然被那個禿頭給訛詐了一盤。
既然銀子都出了,自然是要仔細詢問一番,方對得起那些銀子。
至於那禿頭所說,葉辭是壓根不信的。命途多舛大概是他胡亂猜的,至於什麼鳳命九天,什麼貴人純屬胡謅。
她如今已有十六,難不成還會給當今八歲的聖上當皇後不成?簡直離的沒譜。
剛剛跟慧清閑談時支開了秋桐,見葉辭已經出來,秋桐立馬跟了上來,柔聲道:
“小姐,慧清大師都跟您說了什麼呀。”
葉辭眉眼一彎:“要你管呀。”
秋桐:“......”
回府的路上。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馬蹄淺踏,轔轔車響,如同薄暮下的一隻小曲,驚起林間一片飛鳥。
葉辭微微撩起窗簾,青絲如瀑,眉眼如畫,赤色的夕陽在她白皙的皮膚上似是撒上了一層金粉,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如鬱鬱秋水,清澈見底。
那張極致微粉的唇輕抿著,不言語時,像是不染凡塵的蒼山白鶴,傲然獨立。
突然的尖叫聲打破了這份沉寂,葉辭被嚇得一怔,接著有人來報,說是前麵的路邊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男子。
葉辭聞言下了馬車,還未行至身前看個究竟,便被左右兩個侍衛擋了下來,說是害怕她受到了驚嚇。
“退下。”
兩個侍衛麵麵相覷,也不再敢阻攔。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姿如鬆的男子,一身墨色暗紋行裝,幾根發絲微微淩亂,唇角那一抹鮮紅的血跡已經幹涸,半張銀色麵具在那一縷殘陽之下,顯得有幾分妖異。
好似驚鴻落人間。
真是一塊破碎的寒玉,就是不知道這塊玉能不能暖的熱了。
葉辭輕歎了一口氣,似在喃喃自語:“真是日薄西山,氣息奄奄呐。”
她隻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道:“帶走。”
眾人:“?”
這荒郊野外的,總不能什麼野人都往家帶吧,萬一是個歹人可怎麼好。
秋桐支支吾吾:“小姐,奴婢聽說城南東頭有一戶女神醫就是從路邊撿了個男子,那人醒來不但不知報答,反而恩將仇報,將那全家人都......”
話語間聲音已是越來越小,隻敢時不時地望她一眼。
葉辭白了她一眼,雖然是沒說話,那雙清澈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冷,秋桐見狀也不敢多言,趕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