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見趙姨娘這架勢怕是要開罵,趕緊拉住她的袖子,有氣無力的開口,“姨娘,我累!”吉祥見賈環醒來,還沒緩過驚喜勁兒,就聽見賈環喊累,再看過去,賈環卻閉上了眼。
趙姨娘見賈環這樣,心下覺著孩子剛退了燒,又是晚上,怕是精神不足,要多休息,且放下了心。
賈府裏的人跟紅頂白,眼見著平日的小凍貓子怕是不行了,對趙姨娘自然就冷臉相對,連帶著這幾天的飯食都隻有些冷飯冷菜,如今,賈環“大病“初愈,卻被大夫宣布傷了底子,日後怕是要與藥石為伍了。趙姨娘哪能受得住,整日在院子裏對著一群奴才破口大罵,卻沒人應聲。
午後,趙姨娘正罵的痛快,讓人不得安睡。卻見一個摸樣清秀,梳著雙髻的丫鬟,扶著自己的親女兒進門。
探春穿著湖藍色的牡丹飛蝶袍子,下著湖藍色連枝牡丹點金長裙,發髻整整齊齊。頭上,耳垂,頸子,一整套綠鬆石頭麵帶的一絲不苟,儼然一個富貴嬌養的大家小姐。姿態高傲,語氣矜持中透著冷漠,“環哥兒好些了吧?”
趙姨娘原本欣喜的心一下子跌落冰潭,“你還知道來看環哥兒?你親弟弟病的快死了,也不見你來問一聲,隻操心什麼勞什子的詩會,當真怕別人不知道你討好著那個鳳凰蛋嗎?一個庶女,還真當自己是太太的女兒不成?”
探春最聽不得的便是自己妾生女的身世,如今被趙姨娘正戳在了心口上,整個人氣的麵如白紙,連聲音都尖利了起來“什麼叫討好?寶玉是我的兄弟,我與他親近有什麼不對?再者,我本就應叫太太母親,怎的就不是太太的女兒?什麼嫡子庶女,你整日裏口無遮攔,說話粗鄙,都不想想是在得罪人嗎?”
“得罪人?說的好聽,不就是礙著你攀高枝兒了嗎?寶玉是你的兄弟,環哥兒就不是?你有空閑操辦詩會,怎就不見你來看一眼要病死的親弟弟,如今人好了,來看一眼,還跟給的多大了恩惠似的,整日裏在太太跟前,巴不得不認我這個親娘,良心都喂了狗!三小姐?好大的架子,怎麼不在太太麵前擺出來?!”趙姨娘被她氣得不行,炮仗似的什麼話都脫口而出了。
探春氣的渾身發抖,隻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可理喻,粗鄙無知!”轉身帶著丫鬟出門離去。
卻不見趙姨娘聽了整個人臉色煞白,目中含淚又咬緊牙關,“好,真是好!我隻當沒生你!也好過有一個良心喂了狗的女兒!”
“不可理喻,粗鄙無知?”若現在有人在屋裏,一定會覺得此時的環三爺氣勢十分驚人。三爺嘴角微挑,嬰兒肥的臉龐笑的如春花一般,眼中卻無一絲笑意,滿滿的不屑與譏諷,“真真是朵帶刺的玫瑰花兒,可惜離了根兒的玫瑰再嬌豔也會枯萎!”
賈環對探春的印象最早是83版的《紅樓夢》,電視劇裏的探春雖然要強,對趙姨娘與賈環不親近,遠嫁番邦前母女姐弟抱頭痛哭的畫麵,卻讓人覺得她心中至少還有親娘兄弟。卻不想看走了眼!一個在親弟病危時還忙著附庸風雅,又對親娘口出惡言的人怕是還不如無心無情之人吧!
這種人……“嗬……”賈環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利光,趙姨娘表麵粗鄙,內裏卻聰慧通透,對兒女更是掏心掏肺,此次雖被探春傷了心,到底親生女兒,怕是放不下。“不是收拾她的時候啊!”賈環不是歹毒之人,卻也不想當聖母白蓮花!
古色古香的紅木寬榻,靠背與兩側上雕刻著喜鵲登梅。百鳥報春的繁複花紋,少年斜臥在梨黃色方枕上,左手支頭,右手撫玩著一縷落在胸前的發絲,笑容玩味,如此的boss範兒卻因為他那七八歲的小身板兒和有些嬰兒肥的包子臉,讓人……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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