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女未安安靜靜聽完了鎧的回憶,沒有預想中的至死不渝,也沒有驚心動魄,甚至沒有水到渠成。這也不能怪鎧,畢竟他就是一隻石龍,就是夏月痕屁股底下的坐騎。房外事聽得有頭有尾,也算可以了。

為母親報仇,然後喜歡上了幫助自己的人,聽上去,還是不錯的。隻不過,有件事還是讓鬼女未疑惑。

“淩的母親最後查出來,確實是混沌軍的人害死的。但是,這屬於骷髏族內部的紛爭,也不能代表混沌軍吧?為什麼萬鬼王還是討厭混沌軍,甚至不惜和淩劃清界限?”

鎧不知道,鬼女未把目光移向死神,死神看樣子也不知道。

“那淩,真的從那以後,再沒見過萬鬼王?”鬼女未繼續問著。

鎧久不做聲,在回憶,倒也不是那樣,“有一次為了小主人的事情,我載著淩大人回去過。那次淩大人離開時,哭得比當初還要傷心。”

鬼女未好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點,翻了個身,趴在背上,手裏還搓著暗噬球。

“小主人?”她疑惑著,“那個是小主人。我聽說她是有兩個養子的,是傷嗎?還有、還有,毀世主怎麼說翼在聖域,你就告訴他傷在翼身邊了?翼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嗎?”

“兩位少將軍確實都是淩大人收養的。但我隻稱兩兄弟中的弟弟,也就是夏莫衍,為小主人。”一個停頓,鎧的語氣裏就多了些冷冽,“傷那個家夥,主人都覺得他太過疏遠了。同是養子,或許傷被帶回了時,已經不算是小孩子了,記得太多事情,有自己分寸。主人於他有恩,但他那個樣子,就不指望他能報什麼恩情了!”

聽著鎧突然對暗傷貶低的話語,鬼女未有些難以評價。她好奇,因為不了解才會好奇,既然鎧都這麼氣憤了,她也不好再多問。

鬼女未換了個人問:“那……翼呢?我好像記得,他們兩個是兄妹。”

如她所料的,鎧的聲音降八度一般地柔和了下來。

“翼是傷的同胞妹妹,他們兩個都是孤兒。當初兩個逃難,闖了祈禱者的禮典,偷吃貢品。傷為了保護翼,主動引走了聖族神使長,誤打誤撞被淩大人抓到了。淩大人從神使長那裏,保護下了傷。過了幾年,主人教會了傷一些法術,並引導著他控製靈力,學會變人之法,同是也打探到了翼的下落。那時的翼被同來參加禮典的造物主撿去,被她帶走了。後來有機會他們倆兄妹都會見麵。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傷去見小翼。隨著成長,傷也要接受軍隊的訓練,而翼在造物主那邊清閑,就變成了小翼來找傷。這件事來龍去脈主人都清楚,給了翼自由出入混沌軍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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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我,以為自己是站在光下,沐浴著光的恩澤,將希望帶給更多人,被光所選中的使者。我多希望帶著這份臆想,被感染者撕碎,以人的身份被同伴了結,哪怕親手扣動扳機擊碎自己的腦殼,我仍會驕傲自己是一名戰士!

而不是知道自己僅僅是一隻被暴露在光下,甚至沒意識到危險的,生命還沒被剝奪走的,弱小無助又愚鈍的——

爬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