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下水檀也不是那麼想給麵子的,於是斥道:“越發沒點兒規矩了!也不瞧瞧這裏是什麼地方?後宮妃子擅闖,此事交移皇後,定要好好整治整治!”
陸三寶情知主子在瀉從剛剛那位小爺身上受的氣,也不敢多說,據實便稟報回去了,瞧著華貴妃不敢置信的眼神,陸三寶在心底直念佛······
費公公一路送賈玨出了宮,回來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進殿去勸解一下水檀。他本是水檀自幼時起便開始跟隨的貼身太監,總在水檀麵前多寫臉麵,平日裏若是無甚大事,陸三寶一等的首領內監們也都讓他三分的。
陸三寶見他回來,小心的提醒了方才的事情,才幫他將殿門打開。
遠遠的就瞧見水檀在低頭批閱奏章,眉頭緊鎖的,桌邊燃著一爐繚繞的沉香。
費公公有些心疼。這個孩子他從小帶到大,多少知道些他的性子,輕易不外露情緒,如今明顯成這樣,定是心中不痛極了。
於是泡了杯熱茶端上去,嘴裏輕聲慢語的敘述:“方才我跟著小賈大人出宮,嘖嘖!怪道是個孩子呢,奴才瞧他眼睛都紅了·····”
水檀接茶的手一頓,有些驚訝:“怎麼····”費公公瞧他這副模樣,心中暗笑,嘴裏道:“奴才方才在殿外,多少聽到了一些話,皇上若是不追究奴才無狀,奴才多少分析一些出來。”
水檀盯著他笑道:“朕什麼時候追究過您啊?還說出這種話來。”費公公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奴才情知皇上愛護,倒想問問,您究竟對小賈大人抱的什麼心思?”
水檀麵上一僵,心思也停了一刻。“還能有什麼關係?便是世上最親密的手足兄弟罷了。”
“皇上心裏明白的,你們並無血脈關係。”
水檀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朕與他相識近十年了!初見時他還隻是個小不點·····朕那時偷偷出宮玩耍,不甚中了大皇兄的計策。孤身深入了獵場深處。哪知道他在哪兒設了埋伏,竟欲將朕死誅。朕慌不擇路的逃跑時,正巧碰見了他·····”
說起往事,水檀麵色平靜下來,口氣也變得有些懷戀。費公公眯著眼睛笑,隻側耳傾聽。
“他那時還是那樣小的一點點。”水檀笑著獻寶一樣,比劃了個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幅度給費公公看。“朕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這是哪家的孩子這麼漂亮啊?那時間天冷,他穿著件孔雀金裘的大襖子,從車上跳下來就拉著朕逃跑,差點把朕嚇死。又拉著朕鑽狗洞····其實也沒什麼好羞恥的。如果沒有那個狗洞,朕早變成一塚荒土了。”
費公公還是頭一次聽見水檀說這些,又想起水檀未登基前受的那些委屈,心裏也覺得很不好受。
“朕也當真是小瞧他了。原來以為不過是哪家紈絝小公子,朕那時還會與他吵架來著····哪知道他賺錢到真的是一把好手,多虧了他,朕的位置才得來那樣安穩。其實朕心裏一直感激的。”
費公公尋了個小矮凳坐下,嘴裏詢問道:“您還沒回答奴才呢!皇上當真把他當成兄弟麼?”
水檀將手裏的筆一丟,靠在椅背上歎道:“兄弟啊·····大概是吧。朕身在這樣的地方,從未感受過真正的親情。朕想要疼他,他打罵朕朕也不願還手,朕有時會想,他若是有一日叫朕跪搓板,朕大約亦不會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