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劉紅嬈去了嬰兒房和文舒然的房間檢查他們是否踢被子,確認三個孩子都蓋好被子後,她披上黑色的羊絨大衣拿著一盒煙站到了走廊的露台上。
“哢嚓”打火機的齒輪燃起火苗,柳紅嬈把夾在右手指間的煙點燃,然後不緊不慢地遞到嘴邊吸上一口。
望著山下閃爍的燈光,她竟如此迷茫,煙霧籠罩著她的雙眼,讓她無法看清。
十幾年的時間,她和文雋打過、吵過、鬧過、哭過、也愛過,可從來沒有像如今麻木過。
即便是做文雋情人的時候,她也是滿心期盼,但如今的她卻沒了對文雋一絲一毫的期盼,那時的她聽到文雋的車子回來會跑到門口去接她,現在的她巴不得文雋不回來。
兩人即便在一起,也隻是床上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文雋對她的觸碰隻是再一次讓她對眼前的男人麻木罷了。
望著望著柳紅嬈就出了神,文雋穿著拖鞋從樓梯上來,黑暗籠罩下獨自吸煙的柳紅嬈的背影是那麼的落寞。
看著柳紅嬈落在地麵上瘦削的影子,他的心裏生出幾分愧疚,他走到柳紅嬈身旁將她攬入懷中。
柳紅嬈沒有反抗,隻是又拿了支煙點燃放在唇間吸。
“怎麼自己站在露台上抽煙?”
柳紅嬈回過神來笑了笑,因為照顧幾個孩子熬黃的臉上生出幾道細紋。
“心煩就抽幾支,吹吹風就回去睡了。”
柳紅嬈知道自己已經不是意氣動事的年紀了,她不會永遠二十出頭,但外麵二十出頭的女孩大有人在,以文雋的性子這麼做也不奇怪。
文雋看著柳紅嬈不跟自己吵也不跟自己鬧的樣子,心裏多了幾分涼意。
“你放心,我不會叫她生孩子的。”
柳紅嬈被煙嗆了一下咳了兩聲,眼裏泛了淚光,“其實讓不讓她生不生孩子都看你,畢竟兒子是我在大姐還沒去世的時候懷上的,我也算不得是個堂堂正正的女人。”時隔多年,文雋終於摸清了柳紅嬈心裏的想法,他鬆開攬著柳紅嬈肩膀的手,也為自己點了支煙。
在彌漫的煙霧裏,他和柳紅嬈麵無表情的望著對方,進行著一場沒有聲音的廝殺,終是文雋先開了口。
“老四,這麼多年忍得很辛苦吧,外麵的人都說你現在隻顧著孩子和文家,我之前隻覺得自己想得太多,現在看來是真的。”
柳紅嬈被他遲到多日看透逗笑了,她叼著煙衝文雋點了點頭。
“是真的,外麵的人說什麼我太清楚了,當時我肚子裏懷的要不是兒子,僅憑大姐撮合你會娶我嗎?”
“爺,我不是十幾歲了,床上男女那點事兒我都懂,你要是回家想讓我伺候你我也沒二話,隻是爺,我不是那麼在意你會上誰的床了。”
“因為我們死去十幾年的兒子,就是你我不顧道德底線偷情的產物,爺,你還記得他嗎?他那一張小臉長得特別像你。”
提起十幾年前的那樁慘痛,文雋記憶猶新,柳紅嬈流下來的孩子他親眼看了,青紫色的小臉兒,五官和他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老四,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忘掉他,我把你娶回家是想彌補你,和你再續前緣。”
柳紅嬈把燃盡的煙丟在腳下用鞋底踩滅,一雙眼睛滿是哀傷,“爺,我們早就回不去了,他的死讓我明白你永遠都不可能隻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