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仍舊年幼的兩位皇子,劉宏不禁悲從心來,他多麼想在這個自己離去的時候,跟自己在這個世上最疼惜的兩個孩子道個別,他是多麼想自己能夠像平常人家的父親,在臨死之前發泄自己心中對孩子的疼愛與留戀,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這個人世。
可是他知道,現在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件關係到祖先四百餘年的基業,關係到自己的孩子日後生活的大事,所以,他不得不有所取舍。
劉宏竭力抬起手臂,撫了撫跪在床榻邊上的兩位皇子的頭,滿帶愛憐地說道:“辯兒,你帶協兒先去廳中休息一下,父皇有事要跟你們母後商量一下。”
“辯……辯兒不要,辯兒……辯兒要呆在父皇身邊,唔……”看著眼前已經在彌留之際的劉宏,劉辯不禁想起了以前父親的疼愛和關心,心中不禁一酸,痛哭著說道。而在他身邊的劉協,早已經泣不成聲。
看到這裏,劉宏欣慰一笑,但是神色之中,卻是掩藏這一絲悲傷,假裝嚴厲地說道:“辯兒,父皇平時是怎麼教你的,身為皇家之人,切不可感情用事,你父皇現在還沒走呢,你是不是就已經把父皇交代你的話全忘了?”
“辯……辯兒不敢。”
劉宏滿意一笑,略帶感慨地說道:“如此就好,辯兒,你是協兒的皇兄,就應該承擔起做一個哥哥的責任,從今往後,你要多照顧協兒,切莫不要讓他受到傷害,可好?”
“父皇放心,辯兒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皇弟!”
看著劉辯那稚嫩的臉上露出來的堅毅神色,劉宏欣慰不已,在這個時刻,劉宏在劉辯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樣地稚嫩,一樣的堅定,一樣的無奈……
甩掉這不合時宜的想法,劉宏輕聲說道:“那就好,那你們就先退下吧,等父皇與母後商議完,再召見你們,如何?”
“是,父皇!”
……
不一會,兩位皇子就相互攙扶著走出了房門,在這個時候,劉宏才終於把自己的視線,放在了已然等候多時的何皇後身上。說實話,何皇後雖然已經生過孩子,但是歲月的侵蝕,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一絲痕跡,看著仍舊豔麗無雙,風韻猶存的何皇後,劉宏仿佛看到了她剛剛進宮時的樣子。
不過劉宏心中清楚的很,如今的皇後,已然不像當初的那般純真,已經不再是當初自己寵愛的何貴妃了。
在宮中,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也是為了給皇子辯將來的登基鋪平道路,她竟敢私下鳩殺皇子協的生母王美人;在朝中,為了她何氏一族的利益,利用自己當時對她的寵幸,排除異己,扶植親信。
而現在……
想到這裏,劉宏無奈地搖了搖頭,閉上疲憊的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但是在下一刻,劉宏的眼睛猛然睜開,一股無雙的氣勢從他的身體爆發出來,赫然說道:“皇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雖然如今的劉宏已然是在彌留之際,但是此時他的神智卻是十分清楚,剛剛自己下的詔書,乃是召皇後、皇子與百官一同覲見,而如今,卻是不見百官蹤影。而且剛剛在寢宮之外的嘈雜之聲,劉宏也是聽得一清二楚。如此,事情就已經很明顯了。
“陛下,臣……臣妾,臣妾……”劉宏多年的上位者的氣勢,哪裏是她一個弱小女子能夠承受的住的,此時的何皇後,早已經失去了原先的氣定神閑,儀態盡失地跪坐在地上,神色慌張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