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曉霖那句話說完,身後的謝亦騫良久都沒有動靜,直到葛曉霖漸漸走遠,他才忽然問了一句“為什麼?”
葛曉霖沒回頭:“當時說想一拍兩散的時候可不記得還要給拆夥感言?這是你們那個圈子的規矩嗎?”
謝亦騫沉默,半晌才聽見他輕笑了一聲:“行,爽快,是沒什麼好問的……那,那就這麼著吧。し”遊戲規則是自己定的,既然如此,玩要玩得起,輸也要放得下。
他踩下油門:“……我還是可以順路送你。”
葛媽卻搖頭:“不必了,不順路。”
說完,他徑自往前走去,直到慢慢再也聽不見身後那始終沒有挪動的引擎轟鳴聲……
……
第二天一早謝亦騫就沒有來餐廳,這是葛曉霖料想到的結果,所以當經理說要找人替班的時候,他就自告奮勇的表示最近一段時間都有空,工作他一個人就可以扛下來。
經理卻報以了莫名的目光,然後說謝亦騫隻是請半天假,不明白為何葛曉霖忽然如此熱情。
果然,到了下午謝亦騫又晃晃蕩蕩出現在了店裏,不過比起以往的神采飛揚花蝴蝶滿場,今天他的精神頭有些不那麼好,眼圈較青,天靈蓋上還有一簇頭發不羈的站立著,偏頹廢風。
葛曉霖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進了後廚,沒想到一回頭卻見著某人也跟了進來。
謝亦騫好像想幫忙擦盤子,搭了兩次手葛曉霖都沒領情,謝亦騫不那麼鎮定了。
“你有啥不痛快不如坦白出來,哥給你解決問題啊。”這句話他說得其實也挺艱難的,明明昨天還想著要斷得痛快,結果回去輾轉反思了一宿,竟然又腆著臉回來了,至少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不是。
葛曉霖手下沒停,反問:“我能有什麼不痛快的?”
謝亦騫勉力擠出一個自得的笑:“不就是氣我爽了約嗎……”
葛曉霖打斷他:“我不關心你那天做了什麼又見了誰。”
謝亦騫話頭一頓,自葛曉霖的語氣裏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知道對方為何如此反常了。他有點驚訝,繼而是鬆了口氣,接著又忍不住暗喜的趕忙解釋。
“你、你是不是看到什……我沒騙你,我是被學生會那群人叫去了,但是他們叫了誰我事前真不知道。那頓餐裏就來了一個能看得,還是半道上才遇見的,那叫什麼來著……”謝亦騫想了半天沒把那女生的名字想起來,“她之前答應要拍校慶的海報的,後來又有變動,這才讓我去幫忙一起牽個線……”說到這裏又覺得不對,這不是擺明了告訴葛曉霖自己和那女生之前關係不一般才能說上話嗎,
正要轉個彎把場麵圓回來,就見葛曉霖終於抬起了頭:“這和我又有關係?我說了,我沒有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謝亦騫也很想將之以為是葛曉霖在鬧小脾氣小性格,加把力再多哄兩句表表忠心然後把這事兒徹底揭過去,可是對方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分毫不變,沒有生氣也沒有釋然,他是真的不在意,也沒有任何興趣知道,這就仿佛一盆冷水直接把謝二少澆了個透心涼,讓他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下來,顯得如此僵硬甚至尷尬。
“曉霖……”他呐呐的叫了一聲。
葛曉霖把洗完的盤子收起來,有點煩惱地看著謝亦騫:“我之前的回答你覺得沒有說服力,那麼我嚐試之後,你總該信了吧?如果你這些話是把我當朋友說的,我願意聽,如果是別的,我真的盡力了,你比我見識得多,你應該懂得,有些事不能勉強……”
明明之前兩人還氣氛良好,好像一隻烤雞,你眼看著它一路拔毛放血清洗入鍋,所有調料都備齊,就等裝盤上桌了,臨門一腳他媽老板告訴你它是一帶瘟的,最多看看吃不得?!這心情落差想罵娘操爹的衝動簡直能衝出宇宙去了!
謝亦騫當下麵如鍋底,向來引以為傲的灑脫一瞬間全飛奔出走了,他差點沒提著葛曉霖的衣領來給他死皮賴臉一番幹嚎,他要缺點自製力真要腦補葛曉霖這是故意按著自己路子反過來下了個套讓他鑽呢。
不過謝亦騫不會,就像對方說的,自己見多識廣,而且一向有風度,昨天一回犯傻已經夠了,怎麼還來第二回?不能走得這麼沒品,不能拖拖拉拉唧唧歪歪,不能小氣吧啦,不能……
謝亦騫心裏飛過一百個“不能不能”,胸口的情緒卻賁張的腦門青筋都一根根迭起了,他抽著嘴角站起身,表情難看卻還是要笑,他對葛曉霖點頭,示意自己明白,然後狀若瀟灑的轉身走了出去。
葛曉霖沒有去看謝亦騫,他隻是怔怔地捧著那一箱的碗,聽著對方在外頭呼朋喚友的告訴店裏的服務生自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