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慶四十八年冬,皇帝大行,新帝繼位,縞素三月,次年改元臨觀,大赦天下。
又是一年春風正好,陽光正妙。秦鋒和東方將辰騎著棗紅馬,不急不緩的走在山間的小路上。一陣清風拂麵而過,帶著早春中不知名的野花的香味兒,令人神清氣爽。秦鋒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呼出,連日來趕路的疲憊似乎因著這花香而少了許多。
“這裏雖然地處邊遠,但是風景宜人,可比京城好多了。你說是不是?”
東方將辰沒有回答。
秦鋒回頭看看他,確定一下他人還在。自從甄大人把他從大牢裏撈出來之後就一直這樣,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緊繃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他千八百兩銀子似的。刑獄司裏高手如雲,真不知道甄大人為何偏偏選中了身在死囚牢裏的他。
秦鋒伸手往前一指,說:“前麵就是青田縣了,我們爭取在中午之前到達。”說罷便策馬飛馳。
東方將辰整理一下韁繩,不急不慢的在後麵策馬追上了他。
兩人竟是同時到達青田縣大門之下。二人牽著馬,在縣城中隨意逛逛。青田縣地方不大又地處邊遠,本來以為會是個蠻荒之地,沒想到比想象中的要繁華許多。街上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各種小吃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刺激著人的嗅覺。路上是不是還有孩童在嬉鬧,滿滿的都是生活的滋味兒。
秦鋒買了點山核桃,央著東方幫他捏碎。東方左手拿著山核桃袋子,右手每次取兩個,在手中輕輕一轉就捏碎了。
“謝了。”秦鋒拿了幾個核桃肉在手中,一邊走一邊吃,好一副清閑自在的閑人模樣。
東方跟在他後麵捏核桃,其實他的內心是拒絕的。
不遠處更加熱鬧,好多人圍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有趣的東西。秦鋒來了興趣,加快腳步把馬拴在一邊,帶著東方擠進人群中。
人群中央是個身穿綠色衣服的年輕的姑娘,長得倒還算是靈動可人,就是這眉眼間的淡淡的煞氣不知是從何而來。
人群中議論紛紛,忽然有一個挑著擔的貨郎挑釁一般的高聲說:“綠衣姑娘,能不能抓到凶手,你倒是給個話啊。”
原來她叫綠衣。總不會是因為穿著綠色衣服才叫綠衣吧?秦鋒心裏存著這個疑問,不過更讓他好奇的是,地上的屍體死狀極其淒慘,這個所謂的綠衣姑娘難道真的能夠破案嗎?
綠衣聽了這話也不惱怒,驗過屍體,餘光偷偷地掃視了周圍的圍觀群眾,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貨郎小哥不必著急,這凶手我自然是能夠抓到的。”她一邊說一邊在人群中走動,“首先這具屍體的死狀極為淒慘,這是我們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第二,凶手為什麼要把屍體放到大街上讓我們發現呢?第三,屍體的傷口處沾有水溝的汙泥。水溝那裏除了水道工之外沒有人會去,也就是說——”綠衣拖了個長音,站在一個書生麵前,“請你解釋一下你鞋子上的汙泥從何而來?”
所有人齊刷刷的盯著書生的鞋子看,果然有一團汙泥,顏色和屍體上的一模一樣。書生周圍的人嚇得趕緊離他遠一點。
眾人皆躲避他,綠衣卻不怕他,在他身邊繼續說:“把屍體弄成這樣還放到大街上讓大家發現,能做出這種舉動的人無非就是希望借助他人麵對這種情況所產生的恐懼害怕的表情來獲得快感,滿足自己內心變態的欲望。當我到達現場的時候就發現你與大家不同,你的的視線根本不在屍體上,而是大家的臉上。再加上你腳上的汙泥,你就是凶手。”
秦鋒不禁挑了挑眉,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
書生一邊聽一邊搖頭,連連否認:“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我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