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毓不置可否,權力場上博弈,今朝略勝一籌,明朝也可能一敗塗地。他素來不入皇城,自是也不願沾染上皇城是非。他看向阿錦,目光轉而深邃起來。
“葉兄既千裏迢迢將人送至我這,顧某自也不能辜負這一番信重。”
葉修鈺心下訝異,他以為此行不會如此通順。他盯著顧毓,目光稍顯壓迫。
顧毓見他這般,輕笑起來,“顧某以為葉公子是信重自己的。”
“據葉某所知,顧家主是個出色的商人。”
顧毓拿起茶盞,又給自己添了杯茶:“顧某記得葉家在京城有一家酒樓。”
葉修鈺聞言情緒鬆了鬆:“倒是有一家。”
“聽聞它位於最熱鬧的東市,日入鬥金。”
“不瞞顧家主,酒樓地段不錯,但日入鬥金就誇大了些。”
顧毓仿佛沒聽到葉修鈺的話,又開口道:“顧某以為葉兄將顧姑娘托付與我,合該給些報酬。”
葉修鈺笑稱自然。
阿錦在旁邊看兩人打交道,第一次看到公子光風霽月背後的另一麵,卻是在周旋她落腳的事,不由難過起來。
她癟了癟嘴,小心的貼近葉修鈺,小聲地道:“阿錦不在顧府也可以活的很好的。”
顧毓看著自以為聲音很小的阿錦,眉頭輕挑,無聲笑了笑。
葉修鈺也看向她,眼中帶著阿錦看不懂的情緒,但阿錦知道公子肯定是不讚同她的,她默默垂下頭顱,果然就聽公子無奈地解釋其中曲折。葉修鈺看著阿錦快要低到胸口處的腦袋,有些無奈。
“阿錦,你記得,任何時候都不要讓自己一個人。”
這世道對女子苛責,阿錦一介女子在陌生的地方立足安身何其艱難,他怎舍得讓自己親手養大的姑娘就這樣在世俗的泥潭裏掙紮,更何況……這麼些年,多方勢力查探阿錦的身世,葉府雖都擋了回去,可葉家若倒了,阿錦如何能護住她自己。
葉修鈺仿佛怕阿錦不聽話,轉而向顧毓,“顧家主,東市那家酒樓的房契過些時日便會送來,另外葉家名下的胭脂鋪——芙蓉的轉讓文書也會一起。”
顧毓聞言麵上不顯,心中卻在考量,葉府如何會這般看重一個小姑娘。他再次看向阿錦,這個讓相府公子一再退讓的人,好像與常人並無不同。
他摩挲著手上的指環,視線落在阿錦的那雙眼睛上,倏爾覺得眼熟了些。他目光微滯,隨後出聲:
“葉兄大方,那顧某便卻之不恭了。”
葉修鈺見他鬆了口,心下倒放鬆了些,有顧家庇護著,阿錦往後定是安定的。他起身望著屋外,無頭腦的說了句雨停了。
阿錦看著公子,她知道,公子要回京了。
顧毓也站了起來,他將葉修鈺杯中的茶水添滿,兩人對視了一眼:“此去平安。”
阿錦看著兩人的舉動,她好像有些看不懂他們了,就如此刻,顧毓脫離了市井氣息,兩人一瞬間就如同老友惜別一般,顯得如此默契。
顧毓親自帶著兩人出府,三人一同上了馬車,向渡口方向去。
阿錦算著時間,等候分離真正的到來。她知道公子有自己的責任,所以一路上壓著自己的情緒,沒敢出聲。
顧毓大抵也留意到了二人情緒的低落,也沒主動搭話。到了渡口,也主動留在馬車上,沒去打擾二人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