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以為玉香害羞,就不問了。
張萍說:“我再給你燒點水,把頭發洗一下吧?”
玉香站起來說:“不用了大姐,我就去河邊洗,我還有衣服也要去洗一下。”
“那你小心一點,有什麼情況就喊一聲啊。”
玉香一手提著桶,一手拿著剛剛剪下的辮子,走出了院子,一路朝村子前麵的那片鬆樹坡走去,她知道從山上流下來的那條小溪就在鬆林的那一邊。
玉香出了村子,回頭看了一眼,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地方好像自己在夢中來過一樣。自從那次聽王媽說國瑞在馬家衝後,玉香曾無數次的夢到過這個地方,這一片山林。大洪山的山山水水都差不多,青山綿延,綠水相依。
玉香走上了鬆樹坡,起風了,風聲溫柔的撫弄著她被剪短的頭發。
走到溪邊,玉香看著清澈溪水中的自己,呆了。
烏黑的頭發被軍帽遮住,一個漂亮中透著英氣的新四軍女兵佇立在水邊,就是把元章叫到跟前,恐怕他一下子也認不出來了,總而言之是脫胎換骨了。
玉香在心裏問自己,這是我嗎?
玉香的心裏充滿著喜悅和難以言說的激動。
玉香一揚手,就把手裏拿著的辮子給甩到河裏去了,辮子漂在河麵上,隨著水流了開去,玉香看著烏黑的辮子,感覺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最起碼不是國祥的媳婦了,玉香想到這裏,咯咯笑了起來,心想,要是這時候國瑞在我旁邊該有多好呀。
這時,玉香聽到後邊有一個男人在笑,這笑聲很熟悉,她回頭一看,是個跟她穿著一樣軍裝的男兵,玉香猛一看,這人雖然不是國瑞,但也麵熟,再一看,這不是忠全又是哪個?
這是自上次皮影事件後,兩年多來這還是玉香第一次看到忠全,而且是在離桃花鄉這麼遠的地方,玉香不免有些慌,她太清楚忠全是個什麼東西了,所謂冤家路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剛才從玉香洗澡的小房間窗口一閃而過的是忠全,這一向是忠全的拿手好戲。
玉香看著忠全身上穿著跟自己一樣的新四軍軍服,有些驚奇:“你怎麼也在這裏?”
“我怎——麼不能在這裏?我曉得你要來找我的,所以就在這裏等你啊。”
看忠全也穿著這身衣服,玉香心裏感覺有點怪怪的,心想怎麼連忠全也可以進來?看來這裏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好。
忠全說:“玉香,兩年不見,你越長越漂亮了,我是說心裏話。”
“你不要瞎說,國瑞也在這裏的。”
“國瑞在這裏,他能把我吃了?你怕是不曉得吧?國瑞結婚了,我現在跟他當警衛員。”
忠全這話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就把玉香給炸得差點暈到地上了。
要是在以前,玉香看到忠全,肯定害怕,但如今,穿上了軍裝的她,心裏不知道怎麼的,說話底氣就足了些。
她望著忠全:“我不信你,信你年都會過錯。”
“你信不信我不要緊,我剛剛給他送信過來,我跟他是姑老表,他的事我有幾多不清楚的,你說。”
忠全把軍帽從頭上扯下來,摸摸腦袋,說:“你不信算了,眼見為實,你一會就曉得我是不是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