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至十六章(1 / 3)

十四章

說起這個毛亮,在毛家四姐妹裏頭他是行三,吃的苦卻是最多的。讀到初中毛亮的心思就野啦,死活不肯讀了,正好家裏負擔重,四個人讀書,七張嘴巴嗷嗷叫著要吃,正缺幫手,毛父就留下毛亮在家幫著幹農活。

說起來,毛亮真是家裏賺錢的一把好手。家裏二十多畝水田,插播耕種少了毛亮還真的不行。農忙季節短,也就是十天半個月時間,要搶在入秋前將秧插下去,天天不能歇氣,沒有一把子狠勁是趕不上時令的。毛亮硬是被逼著練成了一個插秧好手。除此以外,毛亮還有一手絕活,閑時背一根釣竿,趕往村西頭背風河灣一坐,一個上午準定可以釣上一鐵桶魚,那時滿河滿溝都是遊魚,魚都擠爆了。虧得他坐性極好,相比之下,毛仁就坐不住,他隻能打下手幫著哥哥提魚,往往到了快中午時分,毛母就指派小兒子去提魚,小兒子幹什麼都懶,支派不動,唯獨喊去提魚,就樂顛顛地去了。一會兒功夫,就大呼小叫漲紅了臉提回來大半桶魚,把一家人喜翻了天。每當這時,毛母手忙腳亂剖魚,毛仁就在一邊戲魚,回頭魚滑不溜手肉又嫩,是一家人都愛吃的。這種魚捉在手裏,隻要尾巴一擺,就從手裏掙脫了。毛仁偏不服氣,就捉了放,放了捉,耍得挺開心,不防這種魚三根硬刺象鋼針一樣,一不小心就紮了手,痛得他齜牙咧嘴直呼冷氣,那種痛都鑽到心裏頭去啦。毛母見了就氣得跺足,“你個剁腦殼的,叫你不要玩你偏不信,這下上當了吧,下次再這樣,看我不掐得你大腿把子青紅紫綠,痛到你告饒為止。”

然而毛仁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痛,見了這回頭魚依然愛得不得了,依然被紮得眼裏流淚,把毛母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毛母將魚剖完,總得花上一兩個時辰,那黃黃的魚籽和油膩的內髒是毛仁最喜歡吃的。母親炒菜時,毛仁就圍著鍋台轉,菜還沒有上桌,聞到香味的小兒子已經口水直流,一雙鬼爪子洗也不洗,忍不住就伸進了菜碗,五齒扒大抓一把,也不管燙不燙,塞了個滿嘴,餓猴一般,結果不是被辣得流出了眼淚,就是舌頭上被燙起了水泡,才起鍋的菜,能不燙嗎。即便是這樣,他依然吃了個滿嘴流油,不也樂乎。那些一時吃不完的魚往往被母親醃了曬幹,留著到冬季菜荒時節調濟,幹魚炒辣椒,也不失為一道美味。農村那時家家都備有幾個菜壇子,醃蘿卜醃菜,就是為了對付冬季菜荒形成的習俗,以至後來冬天有大量的大棚菜上市,鮮菜雲集,菜早已不成問題了,人們還保持著這個傳統。

農村依河傍水,漁業資源十分豐富。春天三四月間河水泛濫,河水猛漲,此時正是魚產子的時候,一些年輕人磨拳插掌,就等著撈上一頓魚,美美地吃上一頓。河西頭有一片淺灘,麵積開闊,春天河裏漲水,大肚魚下卵都愛往那塊淺灘上跑。魚是很靈醒的東西,它們曉得產卵有危險,往往都是選在淩晨四五點鍾左右,天剛剛蒙蒙亮,就趕緊往河邊淺灘上草叢裏鑽,弄起一片水響。魚下崽和人下崽一樣,也是要用力的痛苦的,往往尾巴打得水麵啪啪響,要弄好一陣才能將魚卵一點一點屙出屁眼,這就給人提供了機會。住在河邊上的人早摸到了規律,春天一到,隻要聽見河岸邊水嘩啦嘩啦響,就知道又到了一年捕魚的好季節啦。

壯實的後生崽和強勞力紛紛拿著竹雞籠罩子,穿著齊腰深的水褲往淺水邊跑,見著水花一罩,隻要感覺有東西在撞罩,趕忙壓瓷實了,然後紮起袖子,用一隻手下去探去撈。有些魚狡猾,它呆在罩裏頭不亂動,很易使人產生錯覺,以為裏麵什麼也沒有,但是最狡猾的魚也是要呼吸的呀,一些捕魚老手隻要看見水麵上在冒氣泡,就眉開眼笑知道有戲。往往也有罩著大魚的,力下得輕了,被大魚撞翻了罩子跑脫的,就後悔不迭。會罩魚的往往一個早晨可以罩上小半桶,厲害的還能罩著十幾斤的大魚。說起來這抓罩魚也是有技巧的,一手壓罩,隻能用一隻手捉魚。這就要求手上得有把子力氣,五指如鉗,魚剛被罩住,免不了會驚慌失措亂竄,力氣大得很,笨手笨腳的人怎麼也捉不到魚。那魚身穿鱗甲,太滑溜啦,靈活人就將魚撈得亂撞,讓魚自己撞得暈頭轉向,先消除了它的銳氣,待它有進氣無出氣時,一把掐住了它的腮幫。隻有到了這個時候,它才成了人的下飯菜。毛亮就屬於這群人中的佼佼者,一大早風風火火隨著一大幫人拿著竹罩出門,往往九十點鍾總會提上小半桶魚歡天喜地地回家。

後來哥哥姐姐相繼考上了大學,把父母喜得合不攏嘴,臉上有光呀,鄉鄰都誇毛家祖墳開了眼啦。想不到喜與憂就是一對孿生兄弟,你說考上大學本來是天大的好事吧,可開支一下也加大了,就像結婚,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它得用錢去對付呀,沒有幾萬了不得難。那時讀大學雖然是公費,但這個來去路費,穿衣吃飯還得自個掏錢,家裏窮得叮咚響,到哪裏去弄這筆錢給兒女讀書呢?這下可愁壞了毛父啦。毛亮就挑起了這副重擔,跟著人下河去撈河蚌賣錢。那時一個外地老板專門上門收購河蚌,河蚌幾毛錢一斤,連殼帶水,一天下來,運氣好可以扒個百把兩百斤,一天收入幾十元,在當時那可是一筆大錢。鄉民們見扒河蚌賺錢,眼饞了,都紮了長長的鐵耙子,置了下水庫,下到河裏扒蚌殼。住在毛家後屋裏的一對夫妻常常為缺錢少油慪氣,兩口子沒少拌嘴,自從跟在別人屁股後麵撈上了河蚌,兩口子就成天樂嗬嗬有說有笑,家裏頭也買了錄音機,在當時那可是新式武器洋玩意兒。那堂客將這個活把戲成天放得震天響,生怕別個不知道她家裏買了新電器,那音量半裏路外都聽得見,吵得四鄰不安,於是招來左鄰右舍一頓嘲笑。這撈河蚌的人蜂擁而來,沒有一兩年功夫,十幾裏長的河麵河蚌就絕跡啦,鄉民們隻好望河興歎了。

老天餓不死小家雀,老話講,一方山水養一方人。河裏的蚌殼撈完了,還有溝溝壟壟田間地頭,四處灌溉排水的渠道,那裏頭藏著寶藏哩。鱔魚補血又脆口,不知何時成了城裏人家和酒席上的一道美味佳肴,吃的人多了,價格就一個勁的上揚。於是捕鱔成了農村人一門好副業。人是貪婪的也是機變的,有人就製作出一種竹蠔,這東西一頭大一頭小,鱔魚是進的來出不去,就像當年地道戰地下掐鬼子的機關,鬼子進來了口袋一收,叫他有來無回。這個放蠔有講究,一般都是裏頭放一點蚯蚓或它喜愛吃的豬肝作餌,為了更有效地誘捕鱔魚,有人還下了血本,拌以一點香料,這種餌投下去,香飄很遠,極具殺傷力。一般選在傍晚時分尋找有水草的地方投下去,第二天一早去取,總不會落空,蠔裏麵或一兩條或三五條,運氣好,有時裏麵擠滿了,竹蠔裏一片白沫。那些鱔魚收購販子曉得毛亮常放鱔魚,一早人還沒有歸屋,他們就上門收購的來了,每天往往能換個幾十元。當然這些錢都是要交公的,家裏頭開支大,一分錢有一分錢的用處,母親為了給兒子鼓勁,也適當給點零花錢給他。放鱔魚最難的是挖餌,為了挖蚯蚓,房前屋後肥一點的大垃圾堆,早已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放鱔魚最怕挖蟲穿針,這兩樣最是耗時費力,沒有一點耐心是幹不好這行的。然而別高興得太早,因為農村經濟來源有限,有人看到弄鱔魚賺錢,就老鼠學皮匠,左鄰右舍一窩蜂都上來了,有時一段不長的溝裏放上幾個竹蠔,哪裏有這麼多的鱔魚可放呀,往往放上幾天都落空,放不到的就眼紅了,就做起了手腳,去偷別人的竹蠔,別人自然會還禮,也收你的竹蠔,弄來弄去就很糾結。所謂同行是冤家,這話一點沒錯,一些人見弄不到幾個錢,朝出晚歸又辛苦,心思就懶了。隻有毛亮日複一日堅持了下來,這一點毛仁打心眼裏佩服,三哥真是有耐心。

捕魚撈蚌殼放鱔魚都是有季節的,人總有閑下來的時候,家裏好幾個人讀書,都伸手要錢,經濟上還是見背。母親成天琢磨著利用農閑還到哪裏去弄點活泛錢。一回一位堂兄到遠嫁平江的姐姐家作客,有了一個意外發現,平江辣椒爛便宜,產出又多,往往漚在地裏沒人要,白白糟蹋了。相比之下,他們所在湖區辣椒價格卻好得出奇。堂兄就吆喝上毛亮,兩個一起到平江去販辣椒,那可是一百多裏山路呀,全靠人的一雙腳騎著自行車闖天下,那種事現在是想也不敢想。那時是自行車主宰天下,家裏能買得起鳳凰永久這兩種車的人,家境算得上相當不錯啦,會被人羨慕得流口水。記得村裏流傳過一個笑話。村裏生南買了一輛自行車,有人見著喜愛得不行,忍不住用手去摸,被生南大聲喝止。想摸的人就有意見啦,“這摸一下有什麼打緊,真小氣。”生南頭一昂,脖子一鼓,“這一摸總是在摩擦,不怕把油漆抹去了也怕生鏽呀。”

為了賺得一點差價,這兩個人早上四點鍾就摸黑起床,百多裏山路上山下嶺,坑坑窪窪,山道崎嶇多彎,可不是好耍的事情,頭一回蹬得腳酸手軟,腿彎都磨出了血,這是座椅蹭的,一到地方哪裏顧得上收辣椒,人軟倒在地上幹脆不想起來啦,更別說捎回百多斤辣椒了,然而想起家裏頭眼巴巴盼望他運回辣椒賺幾個錢養家糊口,隻得打落牙齒和淚吞,就硬撐著堅持了下來。也奇怪,跑慣了,再苦再累也就熬過來了。辣椒當天下午運回,為防止辣椒擠壓爛掉,到家就攤在陰涼地方,第二天一早再拿到市場上去賣。俗話講,沒有受不了的罪,隻有享不了的福,不是被一個窮字逼得走投無路,誰甘心去吃這種苦,後來幸虧進了廠子,才算是真正趕走了難星,生活走上了正途。

十五章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人都是愛逞能的,為了證明自己與眾不同,毛仁打破了腦殼想問題,終於讓他發現了砂光組的一個漏洞,那些娘子軍砂好了手頭的產品,就隨手一丟,哪裏好放放哪裏,這麼多人就弄得稀亂的,不好總數,油漆車間來拉料的人常常為此東找西找,耗費時間,嘴裏免不了說三道四,領班也常落埋怨。

毛仁發現了新大陸似地,立刻找到領班,鄭重地說了這回事,領班很油皮,雞啄米一般點頭不迭,不過他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他認為這個毛仁有點小題大做。毛仁就急了,陳說了種種利弊,領班一下改變了態度,就專門安排砂光組一個檢查質量的年輕人專管處理此事,毛仁見這個夥計是南方人,怕他偷奸耍滑,一邊給了他一疊工作單,告訴他填寫交接,一邊囑托他,“兄弟,認真點,幹什麼都養成一個好習慣,把每一件小事都做好了,整個車間就會大大的規範起來,效益也就能大大的提高,拜托了。”年輕人見他說得鄭重,也還賣他的帳,便賭咒發誓下了保證,領班馬上找人騰出了一塊空地,並向娘子們打了招呼,以後成品都往那兒存放,這下大家都好認門兒了,拉料的女生管婆娘也十分讚賞這一做法,為此好話說了一大籮,很是誇了領班幾句。領班就樂得合不攏嘴,雲裏霧裏啦。見了毛仁就重重捶他,“這是你幹的好事呀。”毛仁樂嗬嗬笑著任他捶。

毛仁感覺自己做人也能抬起了頭,就得意洋洋在車間到處晃悠,一件小事就把他美的,小樣。他看著工人們湊在一起幹活有說有笑,幹得熱火朝天,閑得發慌,他轉到框架組組裝台旁,這裏隻怕是車間人最集中最熱鬧的地方,員工們三五成群,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兩個主機手一胖一瘦,一人一手抓膠錘一手扶框架,嘭嘭捶打,此處分工明確,主機手專管拚裝,幾個女工負責運料和往台麵上遞料,毛仁觀了一會禮,腦袋一熱,手也癢癢,一把挽了袖口,抓起一把膠錘,也人模狗樣玩兒起來,這一圈子多數是湖南人,看著他生澀笨拙的動作,哄地笑了起來。

“毛生管,你行不行呀?”

“廢話,和尚不也是人做成的呀,別門縫裏瞧人,俗話說得好,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呀,再說啦,這又不是造飛機大炮,都把眼晴瞪大了,看老哥我露一手你們瞧瞧。”毛仁口裏逗著樂子,手腳實在不敢恭維,怎麼也算不上麻溜,隻見他拿著個木料笨拙地拚來拚去,剛一鬥攏,他抓起膠錘便砸,他發現手中的錘怎麼也不聽使喚,要麼下手重了,木方榫口出現凹痕,要麼下手偏了,把料給砸壞了,兩位主機手本來有說有笑,存心看他的笑話,看到這般情景,隻剩下傻瞪眼的份啦,“看你毛手毛腳的,你就不能輕點慢點,木料損壞多了可不大好交差哩。”

毛仁尷尬地做了個鬼臉,再不敢大意,收攏心思弄了一個,得意洋洋往主機手麵前一送,“哥們,考驗你的時候到了,瞧瞧。”

主機手不動聲色地拿了往台麵上固定架裏一放,偏了,毛仁不服輸,咬牙切齒乒乓嘭嘭又鼓搗出一個,這回還偏,真是岀鬼了,他雙眼一翻,可是有點泄氣了,看事容易做事難哪。不知何時,毛仁身邊來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忙著給他遞料,一不留神,毛仁手肘搗在一個十分柔軟的地方,他嚇了一跳,不由轉頭一看,那女人胸前好高的兩坨,象似挺拔的山峰,撐得胸衣幾欲崩破,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女人嬌羞地橫了他一眼,麵上似笑非笑,兩頰早已飛上一片紅雲。

“對不起對不起,”毛仁連連道歉,旁邊的人轟然大笑。

“毛生管吃豆腐啦,”

“喲,還不好意思哩。”

那女人見大家起哄,下意識地跟毛仁拉開了一點距離。她不知道,毛仁見了她那副神態,還在“撲通撲通”打鼓哩,他神經恍惚,滿腦子都是那女人嬌羞的媚態,這個女人藏在人堆裏麵,穿著又那麼隨意樸實,平日他還真的沒留意,如今靠近一看,竟然是那麼的光彩照人,那鵝蛋形的臉,大大的眼晴,飽滿的紅唇,五官長得恰到好處,挑不出半點瑕疵。毛仁看著看著就有點走神了。

在忙活當中,二人不知不覺拉近了,真是異性相吸呀,那女人的胸部竟挨挨擠擠蹭到他手臂,毛仁一陣陣酥麻,腿都軟得要打跪了,荷爾蒙分泌空前的旺盛,一會兒功夫,他就感覺全身燥熱起來,口幹舌燥,聽這女人口音,是河南那塊兒的,這女人說話那個柔軟,嬌滴滴竟能麻死半頭牛。怪不得人們常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他到這陣才明白,他後悔明白得太晚了。

趁著大家在各忙各,他問,“這打工這麼累,你也習慣呀?”

“不習慣又能咋地,你以為都象你們南方女人那麼金貴,俺們那是啥子地方,窮人窩,天生的苦命人囉。”

毛仁就放聲一歎,有點同病相憐,他們老家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呀,要不也不會出來打工。毛仁很好奇,憑女人這副長相,滿可以攀個高枝,農村有這習俗,漂亮的妹子調子高得很,不是高門大戶不要提親,他剛露出一點口風,女人苦苦一笑,“嘿,還嫁個好男人哩,都說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俺倒好,嫁一個光貨家裏連棟像樣的廟都沒有。”那女人說得鼻頭一酸,眼晴就紅了,怕人笑話,死死克製才沒將淚流出來,毛仁的話觸動了她內心深處那根弦。

毛仁就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他最看不得女人流眼淚,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哩,那女人其實沒半點責怪的意思,女人心裏苦悶,絮絮叨叨發了一通牢騷,從她零零總總的講述裏,大意聽出,她家裏男人原來在一個集體企業上班,本以為嫁了一個吃皇糧的,一輩子吃穿用度不愁,不料幾十年的老企業說不行就不行了,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廠裏減人,男人被組合下去,組合下去也就罷了,也不是就不能活了,這個男人心氣太高,成天端著個架子,小生意放不下臉去做,又不尋思出門找點活幹,成天隻知道賭錢打牌,喝酒抽風,有家和沒家一個樣,他不知道家裏還有兩孩子叫著要吃的,一家子四張嘴呀,一杆子全搭在兩位老人身上,沒有了就伸手向父母討,父母也就一點點退休金,又沒開銀行,苦口婆心勸他想點辦法出外弄幾個錢,他倒好,推三阻四權當耳旁風,六口嘴巴,家裏任是什麼家作也會坐吃山空呀,哪裏經得起這麼折騰,二老一怒之下,將她們掃地出門,連住房也不給她們了,丟臉呀,這住房是二老手裏砌的,她們能有什麼說的。她賭氣就一個人硬撐著出來了,人爭一口氣,火爭一柱煙,活著就是為了一張臉皮,不能讓人看笑話,連口飯都混不到了,那不羞死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