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一派張燈結彩,往來賓客皆拱手恭賀,平南侯府上又要添一位新夫人。
一身大紅繡金喜服的平南侯司瀚承,麵上亦是帶笑,若細細看去,那笑卻未達眼底,隻是帶著一種水到渠成的勝券在握。
嗩呐聲由遠及近,緊接著便是鞭炮劈裏啪啦地響起。
司瀚承骨節分明的手動了動,理著袖口的褶皺,信步出得門去。
圍觀的百姓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平南侯出來了!”
與此同時,喜轎穩穩落地,喜婆拉長了脖子:“接新婦嘍”
新人進門,身後卻傳來百姓們的竊竊私語。
“平南侯上月才娶了妻,今日娶的又是誰?”
有那知情者便道:“說是前一位平南侯夫人的妹妹,與平南侯情投意合,今日是來做平妻的。”
“便是抬平妻,也不用這般心急,如此,可將先前那位的麵子往哪兒放啊?”
吵嚷中,百姓們逐漸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高門密辛,不能道也。
而喜堂裏,司瀚承牽著黎鶯鶯已然行了三拜之禮。
酒過三巡,司瀚承抬了抬下巴,示意喜婆快些牽著新娘子去喜房。
賓客們笑起來,起哄聲越發大了。
而平南侯府一隅,仍有一處孤清之地,是外頭的喧囂熱鬧進不來的。
屋中彌漫著一股子藥香,黎妶病弱地躺在榻上,唇角滲出一絲黑血來。
一聲咳嗽,幾乎將她的肺腔都震爛了。
嫁來侯府不過月餘,身子竟已虧虛到如此地步。
而這一切,都要拜她這位周到的忠仆,日日送來的安神湯所賜!
侍女小蝶叉著腰,倨傲地看著她。
“夫人這般模樣,還有幾日好活的?不若快些喝下這最後一碗湯藥,早些脫胎,免得礙了侯爺的眼,也免得自己多受幾日的苦。”
“我與你自小一起長大,你為何害我?!”黎妶強忍著吼間翻湧的血腥氣,聲音啞如破鑼。
小蝶鼻孔放大了些,冷哼一聲:“侯爺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他要娶二小姐,婢子自然要為他清掃障礙。”
黎妶陡然瞪大了眼,伸出枯槁的手欲抓小蝶的衣領,小蝶敏捷後退一步,反倒讓黎妶摔倒在地。
“夫人還是省省吧,二小姐做了平南侯夫人,婢子才好做侯爺的妾。”
小蝶臉上寫滿了野心,自上而下地看著黎妶,好似在看著一條狗。
黎妶氣急攻心,眉頭一皺,又是“嘔”地一聲吐出血來。
“我自來待你親厚,你這般害我,就為了做妾?!”
門“吱呀”一聲開了。
刺眼的光射進屋中,黎妶本能地眯起眼睛。
門口,逆光站著一位身材曲婉的女子。
女子一身大紅喜袍,頭戴著一個燦光四色的鳳冠,花瓣兒般的嘴唇塗著殷紅的口脂,言笑晏晏地看著她。
“這最後一碗安神湯,姐姐竟還沒喝麼?”
“黎鶯鶯!”看清來人,黎妶目眥欲裂。
小蝶忙諂媚地上前去攙著她坐到圓凳上,伺候的姿勢可謂熟稔至極。
黎鶯鶯雙手交疊在腿上:“小蝶本就是我娘房的人,原是自小培養著做我的貼身丫鬟,卻陰差陽錯給了姐姐,如今,也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