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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白色的寶馬在龐雜的車流之中緩緩前行。
與車外的寒冷相比,暖和的車廂中彌漫的竟是一種微涼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開太久的緣故,明明是青梅竹馬的兩個人此刻看起來卻有些難以親近的疏離。
“假期有什麼安排嗎?”途徑三大橋的時候,駱啟凡側頭問。
薑妃麗唇角微彎,“也沒什麼特別安排,不過是跟朋友小聚一下,然後就在家裏陪陪媽媽。”稍作停頓,才又問道:“你呢,有什麼計劃?”
駱啟凡笑著搖了搖頭,“忙了一年了,就想好好休息。你哥隻給了我兩個星期假。”
“那思朗哥還不是去了夏威夷。”其實她是想跟他一起去旅行,從美國千裏迢迢趕回來,除了跟家人共度新年之外,還有什麼比見他更重要?
隻是提到齊思朗的時候,駱啟凡的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竟是喬曦的身影,他想起齊思朗說出懲罰項目時喬曦緊握著拳頭卻死活不肯低頭的倔強,想起她被抱時連滿臉通紅都無法掩飾的羞怯,和她說出“沒有懲罰”時那種至高無上的驕傲。
駱啟凡一時半會的出神,直到進入別墅區才有所回緩,可還是無意識地問了出來,“還是沒有找到喜歡的人嗎?”
薑妃麗一怔,輕微地搖頭,便又側過臉去。
駱啟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立刻轉換成了一種調笑的語氣。“沒關係,你還小呢!又這麼漂亮,說不定明年就帶男朋友一起回來過年了。”
薑妃麗動了動嘴角,似笑非笑。她垂下眼睫,那些失落就這樣被藏在了眼底。
迎麵而來的白色暖氣撲到皮膚上,竟是一種比窗外還刺骨的冷寒。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善解人意的駱啟凡卻唯獨看不到她的感情,從小到大對他與日俱增的感情。
其實她很想問他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喜歡的女孩子,但恐懼始終多過於好奇。起碼現在他們之間還存在有無形的約定,如果一旦問出口得到的又是某種不想要的答案,那麼他們之間僅存的這點聯係都會化為烏有。想到這裏,那點好奇也就消失殆盡。
“真的不留下來吃晚飯嗎?”車子停在了薑家大宅前麵,薑妃麗抬眼看向駱啟凡,難掩眼中的期待。
“不了。”他仍舊溫和,真誠而沒有絲毫的客套,“頔勤打過很多次電話,也已經跟二叔約好了。改天有空再過來吧。”
“那好吧,替我向他們問好。”薑妃麗點頭。
剛要拉開車門,才聽見駱啟凡熟悉的聲音,他回國之前的那種熟悉,“如果無聊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和頔勤出去玩。”
她回過頭來露出了笑容,一顆懸浮的心直到此刻才終於安定。
直到看見薑妃麗走進屋裏,駱啟凡才緩緩掉轉了車頭,向來時的方向開去。
隆冬時分,夜幕降臨得很快。即使是在空曠的別墅區,駱啟凡的車速也壓製得很慢。他不知道這一切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和薑妃麗之間像兄妹一樣的感情如今卻變得不尷不尬。
如果說風度翩翩又才華橫溢的駱啟凡目前有什麼煩惱的話,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叫薑妃麗的女孩子。
薑妃麗是薑家的三女兒,薑駱兩家又是世交。不知為何,兩家兄弟姐妹頗多,雙方父母卻偏偏覺得他倆是天作之合,於是從小便有聯姻的意向。
駱家是書香門第,尤其是後來又舉家移民到美國,思想上的開明也不可能要求駱啟凡就一定履行這個約定。倘若薑妃麗是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脾氣,又或者是不學無術的瘋野丫頭,哪怕隻是長得稍微難看些,駱啟凡都有理由推脫掉。可這位薑家三小姐偏偏天生麗質,又是溫潤如玉的性格,還彈得一手好鋼琴,真可謂是德藝雙馨,才貌雙全,何況家裏又是那麼好的背景。娶妻若此,夫複何求?
隻可惜駱啟凡從一開始就隻把她當妹妹看,即使在國外一起留學,也硬是沒有生出一點別的情愫來。如今年歲見長,這個煩惱越發與日俱增。
其實不隻是薑妃麗,讓駱啟凡不解的是,為什麼這麼多年竟然遇不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動心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