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看都不願意來看。
比起三個兄弟,秋華的心思要重一些。
家裏倒沒有窮的揭不開鍋,隻是一年吃不了一次肉,隻有過年的時候能吃上豬頭糕,大哥這都二十一了,都配不上媳婦兒,秋華心裏也是急得很。
她盤算著手上這塊刺繡活什麼時候能夠做完,賣個價錢存上,等有些錢了再養點雞鴨。
學上到初中就可以了,村上的小娘魚有的上了幾年小學就不上了,也不是因為錢的事,幾乎沒有哪家比他們窮的,她們隻是說讀書沒用,不頂事。
但是阿爸不這麼說,阿爸是下放工人,之前在上海打鐵,是見過世麵的。
阿爸說還是要學點知識,總歸和別人不一樣,秋華覺得阿爸說的有道理。但她不是上學那塊料,她自己也很清楚,便想著上到初中吧。
兩人到豬圈裏把草卸下來,把筐子抖落幹淨,大華在後麵繼續忙,秋華把筐子拿到門前晾著,完事剛要進門,發現門虛掩著。
這個時候家裏其他人應該早就出門種地去了,莫不是忘了關門?
梁秋華有些氣,自己千叮嚀萬囑咐出門要把門鎖好,自己那些刺繡活的絲線貴的很,一小把兩塊錢,村裏做活的小娘魚好幾個,就怕有人惦記。
果然,屋裏悉悉索索有響動,她驚覺不妙,推門進去,結果兩個人影撞上來,害她跌在地上。
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大小辣子姐妹倆嗎?本來秋華和她們兩個就不對付,這下火一下子冒上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追過去:“你們兩個辣子胚,壞種,你們偷我線,給我拿來!”
“誰偷你線,這線是我們的,我們就是路過你家進去看看,沒人就出來了!”大辣子嗓子粗,聲音在喉嚨口咕嚕咕嚕的。
秋華氣急,人輕跑的快,辣子姐妹長得粗胖,跑不過她,被她兩隻手拉住。
三小捆絲線就在她們手裏攥著,沒有錯的,就是她們偷的。可是秋華雖然人輕跑得快,力氣卻比她們小多了,她們兩個手一甩,秋華就被撂倒一邊去。
她又爬起來追上去,和她們打到一處去,可是一對二淨吃虧,臉上被抓了好幾道血印子,還被一腳踢翻在地上。
等大華從豬圈轉到屋前來,秋華已經哭成個淚人來。
“阿哥,辣子來偷了我的絲線!”
“她們怎麼進去的?門又沒關好?”大華看妹子臉上傷成這樣是心痛的,趕忙把她拉進屋裏,灶頭裏還有點稀粥,他盛起來,正好兩碗。
“餓了吧,先吃。”他把一碗遞到秋華麵前,看看秋華的繡繃上是少了絲線,心裏也火了起來,辣子在村裏偷線也不是一次了,現在妹子也被她們偷了,他心裏也亂,怎麼辦呢?可是能怎麼辦呢?
在心裏問了兩遍,他居然有些泄了火。
“我上次聽楊二頭也說她們偷線,真是倒黴,這事不怪你,你別難過,姆媽和阿爸也是,老是不關門!”
秋華喝著稀粥,聽來聽去,也沒聽見阿哥說要和她一起去討回絲線,心裏頓時又苦了,眼淚吧嗒吧嗒流進碗裏。
自己阿哥好是好,就是老實窩囊,都到這份上了,二十一歲的大老爺們也不敢上門給自己去討說法。
“妹子,別哭了,絲線再買嘛。”
秋華放下碗不吃了,哭著說:“家裏都快沒米了,哪有錢買絲線?你是我阿哥,你也怕那兩個辣子潑皮!我今天就隻能被偷了絲線挨一頓打,晚點再等姆媽阿爸一頓打!”
“不會的,不會的,我攔著他們,絕不讓他們掄棍子打你。”
結果還是不敢去辣子門上討說法!
這時候二華氣衝衝進屋裏來了,他一屁股坐下來虎了大華一眼,罵道:“不中用的窩囊廢,妹子被人欺負了隻敢在家裏說。”
他又讓秋華趕緊把稀粥喝了,從豬圈裏提了一把釘耙叫著:“走,阿哥幫你去要絲線,那兩個辣子欺負我妹子,把他們門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