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梁澤遠半生不信鬼神、不拜佛陀,今日願舍去一身功德與榮華,隻求漫天神佛垂憐,保佑妹妹腹中孩子能活著!”

虔誠的祈禱,強烈的信念,如黢黑夜裏升起的星火。

冥冥中有什麼被觸動,清脆悠然的鈴聲刺透九幽。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九幽之下,漫無邊際的黑曼陀悄然綻放,誰的眸子在花叢中緩緩睜開,金色卍字符伴著漫天梵音驀然出現,卻在下一刻齊齊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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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國玄武大街

“梁念,你跟著本皇子作甚!”

毫無收斂之意的質問吸引了路人們的目光。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俊美男子攔在一名瘦弱少女麵前。

男子劍眉星目體態修長,通身傲然貴氣。

大夥兒立馬認出此人乃當朝五皇子司空釗。

而麵色蒼白病弱的少女則是很少出現在人前的梁府小姐,正兒八經的上京官家女,若追溯根腳也曾是不凡,不過就現在那一身的寒酸,不知情的乍一看定以為是京外來的破落戶。

眾人這一瞅,頓時來了興趣,心道有好戲看了。

被質問的梁念滿心的錯愕,眸中淺藏著萬分不解。

“釗哥哥……”

司空釗眼裏的厭惡更甚:“閉嘴,釗哥哥不是你能喊的,梁念,你要點臉行麼!”

少女羞臊難當,蒼白的臉色騰上一團紅暈,緊攥著帕子的手暴露了她的慌亂無措。

她不知眼前的情況該如何應對,內心更是疑惑不已。

明明…明明是釗哥哥讓她這麼喊的。

今日也是釗哥哥傳信予她,喚她出來相見的。

病弱的少女不解又傷心,麵對旁人看來的目光更是羞得垂眸縮肩,如同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然而司空釗最煩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不但沒有心生憐惜,還覺得萬分晦氣。

“今日既然撞見了,正好把話說個清楚明白,身為女子你一無是處,根本不配入我皇子府,本皇子把話撂這兒了,即便娶豬娶狗娶那青樓女子為妻,也不會娶你!”

似乎這樣還不夠解氣,司空釗又繼續挖苦。

“像你這種病癆鬼、棺材子、喪門星,一輩子都不會有人娶。”

司空釗的目光惡劣至極,好似麵前的少女不是他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而是十惡不赦的仇家,半分臉麵都不願給。

梁念如遭雷擊,目光由呆滯到不敢置信,囁嚅著毫無血色的唇瓣漸漸開始全身顫抖,本就蒼白的小臉變得慘白泛青。

在無數路人或冷漠、或厭惡、又或是幸災樂禍的注視下,少女驀地口吐鮮血仰麵朝後倒去,美麗脆弱的人兒如一朵染血的純白茉莉飄然落地,看起來孤涼又淒慘。

人群騷動。

“謔!吐血了!”

“若換我,說不得也會吐血。”

“誰讓她不識趣,我倒覺得五皇子句句大實話。”

“估摸著這次恐怕是真不成了。”

“就是真不成了也別管,屍生棺材子,還是個女娃,陰氣賊重,誰碰誰倒黴!”

“說的是,梁大人不就倒了大黴,遇上這麼喪門星。”

“……”

司空釗冷不丁被這變故嚇了一跳,但很快就不屑地冷哼。

“死了正好,早該死了,活著礙眼又礙事!”

平吉著急地扯扯自家主子爺的袖子。

祖宗誒,就算你心裏真是這麼想的,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來啊,好歹收著點嗓兒,莫讓旁人聽了去。

讓這些碎嘴子庶民聽了去,影響名聲不說,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那還得了。

然而司空釗是個慣不愛聽勸的主兒,又怎會理會一個太監的提醒。

他不耐煩地拂袖,斜睨著無聲無息仰倒在地的瘦弱少女。

“去瞧瞧。”

平吉遲疑著上前,伸手朝少女秀鼻探去,手驀地一抖。

沒、沒氣兒了!

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氣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鬧出了這等事,五皇子乃天家龍子金尊玉貴或許沒事,隨便罰一罰事兒就過了。

他們卻沒那般好運,就算梁大人早已不複從前的風光,但也仍然難纏得很!

得有人背鍋堵梁大人的嘴。

平吉駭得麵無人色,司空釗卻勾了勾唇,隻因他的角度正好將一切盡收眼底。

好,死得好!

他漫不經心地撣去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不再多看一眼轉身就走,步子透著明顯的輕鬆愉悅。

護衛們見狀連忙跟上。

平吉欲哭無淚卻也不敢停留,小跑著緊追自家主子。

“咳咳~我讓你走了嗎?”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司空釗悚然一驚,豁然轉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