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行和江月沒有回C城,而是直接去了南方的S市。
正值夏季,S市一連幾天都在下雨。
去往陵園的一段路被大雨衝垮,車輛無法通行,司機大叔無奈地說,“要不你倆下車走過去?”
除了步行好像也別無他法。
路過一灘泥地,林行彎腰,提議道,“寶寶,我背你過去?”
不想累到他,江月扯了個笑容,直言拒絕,“不用了。”
她一路上心都是沉沉的,這會子鞋和褲腳染上一層泥,拖得她的身體也變得沉重起來。
林行揉了揉她的手心,“寶寶,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要跟我說,好嗎?”
嗯了一聲,江月長吸了一口氣,空氣還算新鮮,混雜的清新草香壓下內心的浮躁不安。
想著每走一步,都離父親更近一點,她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十多分鍾後,兩人終於到了江爸的墓前。
江月找了處略幹燥的地方燒了些紙錢,低聲說,“爸,我和林行來看你了,希望你在那邊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我們都很好,你不用擔心。”
林行拜了拜,在心裏說:伯父,謝謝您把江月教導得這麼好,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您放心。
今天並非節假日,前往陵園拜祭的人並不多。
不遠處有幾聲隱忍的啼哭聲傳來,江月的心也跟著緊了緊,喉嚨下意識發酸。
不願她再想起傷心往事,林行抱了抱她,“今天下雨了。”
雨會將思念帶到地下,不用再掉眼淚。
他們起身往回走時,雲層突然破開一層縫,縫裏透出來一束光,盡數照在了他們的身上。
江月臉上頓時有了笑意,“林行,爸爸一定是聽見了!”
世人不信神,不信鬼怪,可麵對故去的親人時,再離譜的事情都是願意相信的。
和林行牽著手往回沒走多會兒,江月就注意到了對麵徐徐走來的一男一女。
察覺到她的步速慢了下來,林行捏了捏她的手心,“怎麼了?”
江月收回視線,垂著眼,小聲說,“沒事。”
可一顆心還是吊緊了。
每走一步,步伐都更沉重,氣息也變得不穩定。
幾分鍾後,江月長舒一口氣。
好在對麵兩人沒發現自己,已經越過他們走了過去。
她心情剛放鬆,隻聽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在背後響起,“江月。”
江月呼吸一滯,驀然頓住,並未轉身。
“江月,麻煩你跟江曦說一聲,我會給他留一套S市的房子。”
漫不經心的聲音,語氣帶著一絲施舍的意味。
老婦人說出這句話時,她旁邊瘦黑中年男人的神色明顯頓了一下。
江月吐了口氣,回過頭,叫了聲‘奶奶’。
然後禮貌地扯了個笑容,“既然是和江曦有關,我看您還是自己跟他說吧。”
“不過,如您之前所說,我們無德無能,怎麼好受您的恩惠?”
“如果拿了您的房子,再被人惦記上可怎麼好?”
不吐不快,這些話就這樣不可抑製地被她說了出來,語氣裏滿是揶揄。
話雖然是對著江奶說,但江月的眼睛卻看向了江奶旁邊的江叔。
看見他就來氣。
當年,江爸去世沒多久,江叔和江嬸就在江奶麵前吹風,“媳婦是外人,你指望她將來給你養老送終?”
在他們的鼓動下,江奶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從江家趕了出去,火速賣了他們住的卻掛在江奶名下的房子,於是江媽隻好帶著兒女回到了娘家A市。
更可恨的是,起先,為了不讓江家親戚懷疑,他們還對外宣稱是江母拋棄了江家,並且不允許江母他們三人拜祭江爸。
江奶聽出來她在指桑罵槐,加上對她剛才不打招呼的行為很不滿,生氣地拄了下拐杖,“江月,你就是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
“既然你如此無禮,那你也不必來拜祭你的父親!”
江月冷笑,“奶奶,我敬重你,是因為你是我父親的母親。”
她朝前走了一步,聲音變得狠戾,“你覺得,你還有機會趕我第二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