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染瞥了他一眼,笑了:“葉老太太讓他們好好對待羅大勇,他們就會好好對待?你想,在這麼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讓十幾個男人伺候另一個男人?天王老子都管不到的地方,誰會真的聽話?”
與其把每個月葉芷柔打給他們的生活費分一份兒出去,還不如虧待那個人,把那一份生活費藏在自己手裏。
幾千塊錢,對於普通人而言,也不是什麼小數目了。況且這群人搜刮民脂民膏,已經貪婪到了一定的境界,這種貪到極致的人,還期待他們留什麼善心?
況且,羅大勇也的確不值得憐憫。
推開最後一扇門,葉蘇染被眼前的一幕惡心到了。
隻見一個滿臉汙垢的男人披著一頭蓬鬆肮髒的頭發,如果這個時候有動漫特效的話,頭發的臭味已經變成了一條條的曲線,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
房間裏隨處可見的都是一些破碎的布塊和排泄物,剩下一些不可名狀的水乳固體混合物,變成了灰黑以及黃白的顏色。
一個小女孩瘦骨嶙峋,眼神沒有任何的光彩,看著所有東西的眼神都是一個樣子。
男人察覺到了有人進來,立刻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嘶吼,朝著葉蘇染衝了過來,黑黢黢的雙手瞄準了葉蘇染的脖子,嘴裏叫喊著:“你們這群畜生,放俺和俺閨女出去!”
幸好淩辰眼疾手快,一腳踹開了男人,這才沒讓葉蘇染被他碰到一根頭發絲兒。
如果老大被這麼髒的人碰了一下,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葉蘇染皺眉看著地上止不住咆哮的男人,心裏的怨恨突然就少了一大截兒。
不過,她心裏那麼多的恨,永遠也消散不了。
“淩辰,鎮定劑,你有沒有?”
淩辰搖搖頭:“沒有。”
他想過很多種情況,比如羅家村山路難走,比如葉老太太的人凶猛異常,比如……可偏偏就沒有這種比如。
誰能想到羅大勇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葉蘇染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淩辰立即上前,盡管很不情願,還是按住羅大勇頭部的幾個穴位,忍住自己想要嘔吐的感覺,使勁按了幾下。
這是以前在暗部審問敵人的時候學過的招數,頭部的好幾個穴位都可以讓人快速鎮定下來。
羅大勇的眼神漸漸清明了不少,看著眼前兩人,卻又迷茫了下來。
怎麼回事,好像眼前這兩個人不是那群畜生?
這個女人,看起來好眼熟,會是誰呢?
“你是不是羅大勇?”
葉蘇染問了一聲,地上的人遲遲沒有回答。
“你是誰?”
男人頂著滿身的汙垢,無神的眼睛看著葉蘇染,突然,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似乎極其不願回憶起的過去,往後猛縮了幾步,仿佛眼前兩人是現世的死神。
“怎麼?看來你是認出我了。”
葉蘇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來這個男人就是羅大勇,而他也認出了自己。
羅大勇搖搖頭,眼神四處躲藏,可房間就這麼大,看了幾秒就看了個遍:“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沒有認出你,我,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他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除了孩子餓了偷了鄰居家的地瓜,也就隻有那一件事……
藏在心裏這麼多年,他盡管過著這樣痛苦不堪的生活,也不願意去回想那一段過往。
“是嗎?”
葉蘇染冷笑著,歪著頭說道:“我也不想跟你虛與委蛇,我長話短說,我今天過來找你,是因為我已經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情,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跟我回上京城,我用得著你的地方,你出來替我作證,說清楚當年的事情;第二——”
葉蘇染長歎了一聲,瞥了一眼屋子裏的環境,迅速皺起了眉頭:“你就跟你可憐的女兒待在這裏一輩子,永遠過著這種見不得人又肮髒不堪的生活。”
任何人都有弱點的,包括像羅大勇這種敢構陷傷害的人。
葉蘇染希望,他還保存著最後一絲人性,對於自己的女兒,還是有些許的在乎。
羅大勇沉默了,他低著頭,這種難得清醒的時刻,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人。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她明明才那麼小,十五歲不到,因為沒有了親生母親的緣故,從來都是孩子堆裏最受欺負的那一個,可是他沒有文化,家裏也沒什麼田產,靠自己是什麼也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