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了，她按下衝水按鈕，癱軟的身體跟著胃一同抽搐，她的眼睛充血發紅，卻是異樣的平靜。
她走到洗手池邊漱了口，撩了一捧涼水打在臉上，冰涼的水緩解了幾分難受。
抽了兩張洗臉巾一點點擦掉臉上的水漬，她冷靜走出衛生間，從顧均庭身邊過去的時候，顧均庭拉住了她的胳膊。
然後他將她打橫抱起，回到臥室。
將人放在床上，顧均庭從衣櫃拿了她的衣服給她換上，盛棠一點兒也不掙紮，眼神都沒動一動，也不說話。
終於，顧均庭察覺到什麼，他握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沉聲說，“盛棠，說話。”
她隻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瞼，依舊沉默。
臥室裏一片鴉然沉寂，而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了醫院。
顧家私人醫院，醫生辦公室裏，顧均庭坐在醫生的辦公桌前，眼神始終落在安靜坐在沙發上的盛棠身上。
她低垂著眼眸，臉上表情淡淡的，像是蒙了薄薄的一層水霧，虛無空寂，微風一吹，她也就跟著霧散了。
再也找不回來。
顧均庭眸色愈發深沉，內裏是暗無邊際的躁鬱。
醫生帶著厚厚的檢查單子，戰戰兢兢進了辦公室，敲門時手都是抖的。
這誰能料到，有一天進自己的辦公室還得敲門呢。
將手裏剛剛打印出來，還熱乎著的單子遞過去，醫生抹了把頭上的汗，抬眼就見著那位閻王爺用一種要殺人的眼神盯著他。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明顯這話不是個疑問句，要非說是，那就是在問他選擇什麼死法。
醫生趕忙又拿起那一摞單子，挨個開始了詳細解釋。
“這是驗血報告，HCG的數值正常……”
“說人話。”愈發沉冷的語氣不耐煩的打斷。
醫生立刻點頭如搗蒜，“呃，嗯，意思就是……盛小姐，沒懷孕。”
顧均庭沒感覺到意外，揚了揚下巴，“繼續。”
醫生忙不迭翻著單子，通俗易懂的給這位大爺講了一遍。
總結就是一句話，一切正常。
顧均庭抬頭看他一眼，看起來對他的報告不甚滿意。
醫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盛小姐的聲帶檢查沒什麼問題，腸胃和腦部CT也沒看出什麼異樣，至於您說的，劇烈嘔吐和……和失聲，我猜想，可能是心理問題……”
醫生檢查時自然看見了盛棠手腕和身上的那些痕跡，不用刻意去想，也知道是怎麼來的。
冒著生命危險，醫生察言觀色，繼續說，“六爺，建議您帶盛小姐，去……去看個心理醫生，做個心理疏導。”
“很有可能，盛小姐是心理上的問題，應激障礙導致的劇烈嘔吐和失聲……”
顧均庭又看向盛棠，眼神晦暗不明。
應激障礙，心理問題。
他想起上次顧宴錚的事情之後，她好像就有些不對勁兒，聯想六年前那一夜……
顧均庭站起身，丟下一句，“該怎麼做，你心裏清楚吧？”
“清楚，清楚，您今夜沒來過，我也沒見過盛小姐，所有盛小姐的檢查記錄，我都會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