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來過！
徐喬靠著欄杆雙手環抱搓了搓手臂，思緒流轉間，眸光不經意間飄向樓下那棵鬆柏上。
今晚月色皎皎，樹影婆娑。
莫名讓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那時季節和現在差不多，秋高氣爽，不冷不熱。
她跟往常一樣去醫院給加班的老徐送飯，送完飯出來恰巧遇見個熟悉的身影。
剛剛放學還在學校操場上打球的人，突然出現在醫院裏，是來看病的還是看病人的？
見人從醫院大門出來，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她一時好奇想也沒想就跟了過去，走了兩條街，突然一個轉彎進了巷子，人就不見了。
青州本地人是沒有夜生活的，天一擦黑幾乎都呆在家裏，這會空蕩蕩的巷子，隻有路的盡頭亮了盞燈，還忽閃忽閃的，看著讓人心慌。
就在她四處張望時，聽見——
“天黑了，不回家跟著我幹嘛？”
身形頎長的少年坐在爬滿綠藤的矮牆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下麵，明明不安還假裝鎮定的姑娘，好笑的彎起唇角。
聽到聲音徐喬才稍稍鬆了口氣，還好他沒走。
她平複了下慌亂的心情，小幅度的瞟了他一眼，輕聲懟回去，“你不也沒回學校？還管我……”
江遠是轉校生，所以得住在學校的宿舍。
徐喬則住在學校旁邊教職工的大院裏，與高中部就一牆之隔。
因此，兩人總能在學校遇到。
說熟也熟，都知道對方名字，在哪個班。
說不熟也不熟，因為在學校即使是擦肩而過，他們也隻不過互相看彼此一眼，從不說話。
但徐喬總覺得江遠對自己是有點意思的。
不然，平日裏這人見誰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招人模樣，對她倒總能給個笑臉。
不過他不表示，徐喬也不會主動往人跟前湊。
滿牆的綠藤，隨風飄舞，沙沙作響。
江遠翻身從矮牆上跳下來，雙手抄兜，在她跟前站定，彎腰湊近低笑，“你也就會在你媽麵前裝裝樣子。”在學校看著文靜乖巧，一副很聽話的模樣，一旦出了校門，沒人管就放習飛自我了。
隨著距離的拉近，好似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炙熱的氣息拂過她臉頰，鼻畔嗅到一點淡淡的煙味，和他身上清洌幹淨的味道混在一起。
就，還挺好聞。
徐喬微微低頭，不敢與他對視，輕聲說：“你還是早點回學校吧，今天我媽在學校查寢。”
然後，從口袋掏了盒薄荷糖，讓他壓壓身上的煙味。
不然，被她媽發現又得寫檢討。
江遠笑著沒接，挺認真的看了她半晌，低聲問：“這麼關心我，喜歡我啊？”
徐喬沒想到你會說出這麼不正經的話，先是一怔，然後輕聲頂回去，“有你這麼直接問的嗎？”
徐喬的臉唰一下子紅了，心跳也莫名加速，她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臉紅心跳，這種感覺完全受大腦的控製，但她還是歇力屏著呼吸克製著，不想讓他看出來。
江遠輕搖了下頭，無聲笑了笑，轉身向前走。
徐喬留在原地，愣了一下神。
這就走了？
忽然，江遠的手背過身後，手指虛虛地向上勾了下，示意把薄荷糖給他。
徐喬鼓了鼓唇，把手裏的糖遞了過去。
江遠接過糖的同時，順勢牽起她的手腕，“走，送你回去。”
兩人繞著川楊河岸走了兩圈。
後來，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麼就手拉手了，具體是誰先主動的，徐喬也記不太清，她隻記得那晚的月亮又圓又亮。
皎潔的月光灑在江遠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清輝，越發襯得他五官清俊帥氣。
能與日月爭輝的少年，真好看！
無論時隔多少年，隻要有人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她總是脫口而出：眼睛要好看！
因為她覺得江遠長的好看，就是因為他的眼睛比一般人都黑都亮。
————
“你們在一起談了多久？”徐文清鬱悶歸鬱悶，到底還是心疼自己女兒的。
記得有段時間，她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謊稱自己考試沒考好需要反省，實際上是伏在床上抱著被子偷偷哭泣。
“沒多久。”從第一次牽手那天算起，滿打滿算兩年半不到。
“跟爸老實說，當初執意留在臨川工作，是不是因為他？”
江遠家在臨川。
“不是。”徐喬矢口否認。
但輕柔的嗓音還是將她出賣了。
徐文清無奈歎息，“那天他來說，他準備去入伍當兵……”
“我覺得部隊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現在的年輕人要去曆練曆練……那個叫江遠的，看著是個有理想，有抱負，有血性的好孩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