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複一日,終究一晃到了六月間。
夏予安坐在庭院中,目光一直盯著外麵大樹的投影,微風起,地上的樹影搖曳生姿,一縷縷陽光疏散的泄漏在本是陰霾的地麵上。
“娘親……娘親……”蕭佑欣牽著蕭佑廷從外麵跑來,宮敏跟在身後。
她看向自己的兩個孩子,蕭佑欣直接問道:“娘親,爹爹是不是不回來了?我們是不是又要和以前一樣沒有爹爹了?”
夏予安彎腰抱起蕭佑欣,眼神在兩個孩子之間流轉,眼底的陰霾一閃而過,接著便柔軟的笑起來,“你們想爹爹了?”
蕭佑廷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否認。
蕭佑欣倒是直接,張著粉嘟嘟的小嘴,滿臉的幽怨,“嗯,想的,別人都有爹爹,就我們沒有,所以我想要爹爹回來。”
夏予安抱著蕭佑欣起身,緩步走下台階,來到那片被樹蔭籠罩的樹下,她抬頭透過層層樹葉看向散落的陽光,柔情蜜意的笑著。
“快了……”
東巧急急忙忙的走進來到太後身邊,“太後,攝政王妃的來函,指明一定要太後親啟!”
蕭燕聞言一凜,急忙接過她手裏的信件,看完蕭燕就徹底陷入沉思。
東巧擔憂的看著她,蕭燕隻轉身往內室走去,東巧看著放在桌上的信件,鬥膽上前一看,上麵隻有兩句話:
太後親啟:
若放,情義在,親人在,則天下依在!
誠然,皇位失,親人離,則盛乾大亂!
弟妹夏予安敬上!
最終蕭銘還是看見了自己的姐姐。
她疲倦的坐在桌邊,右手放在桌麵上,“阿銘,許久不見,你看見姐姐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我會過來一樣?還是說這是你和夏予安串通好的?”
蕭銘在案桌後麵坐著,雙手放在太師椅兩側,猶如一個君王一般冷靜漠然。
“姐姐終於還是不信任我,我和予安從來沒有對此事做出任何商量。但是我從來不擔心她,因為她能顧好自己,亦能……”
說到這裏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看著蕭燕不語。
她忽然就笑了,笑容中滿是悲涼,“亦能從我身邊把你搶走對嗎!”
他索性坦然直言,“‘太後,您說錯了,我並不屬於你!”
聽著他口裏的稱呼,她心中撕扯一般的疼著。
她望著自己所謂最親的親人,自嘲一般的說道:“太後!好一個太後。”
看她低落的樣子,他不語,這三個月的囚禁已經讓他不想再叫出姐姐這個稱呼。
蕭燕原本以為至少他會對自己說幾句好話,可是他的沉默代表姐弟兩人的關係已經被這三個月消磨殆盡了。
不由黯然神傷,一瞬間想起很多過往,恍惚間猛然發現是自己把自己最親近的人推開了。
眼中帶起悔意,她沒有什麼話再說,隻是靜靜的坐在原地,現在她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親的一位親人了,他們有著相同的姓氏,有著相同血脈,有著相同的父母,過了今日怕是以後相見便難了,所以現在她隻想靜靜的在他身邊坐一坐就好。
直到太陽西斜,她才開口,“天色已晚,明日再走吧!”
蕭銘心中一動,起身詫異的看著她,千言萬語最後化為一句疏離的話語,“多謝太後成全。”
她一點點起身,深深看著麵前的男人,這個曾經被自己抱在懷裏的小男孩如今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他就要遠離她的視線,飛向別的地方。
她快速轉身,唯恐自己眼中的淚水被人看見,直接往外麵走去,道:“不必謝我,若非夏予安逼迫,我也不會放你,別謝我,謝你娶了個好妻子吧!”
蕭銘起身看著她的背影,恭敬的抬手送行,“臣弟恭送太後。”
這一拜是謝教養之恩,謝成全之意。
次日東巧來到蕭燕跟前,頗為為難,“太後,攝政王連夜離開了皇城。”
蕭燕聞言平淡問道:“本宮給他們的賞賜都沒有帶上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