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入秋末,夜,
窗外下起了劈裏啪啦的雨,
丫鬟八角不知從哪弄了柴火進來,又和夥房借了爐子,
搗鼓著燒爐子邊道:
“小姐,奴婢點個爐子,熏點香,把這屋子裏弄的熱乎乎的您就睡得著了。”
閑瑜身子弱,經不起風吹,經不起雨打,一年裏有半年都病著,就這還是家裏精心養著的。
可耐不住,姑娘不算是文靜的性子,總是任性,任到三天五頭就離了家跑出來,
不到有人尋著了,絕不回去。
不是家裏待她不好,
反而是父親待她很好,見她身子不好,更是滿目愁容,
可閑瑜是個有孝心的,見不得父親為她操碎了心
便想著眼不見心不煩,整日的往外麵跑。
閑瑜笑著,索性拉開帳子靠在床沿上瞧著八角忙裏忙外:“陰雨天,我什麼時候睡得著過?”
八角聽見了動靜,扔了手裏的物件兒,跑過去給閑瑜披衣服,一邊又猶豫的問著:
“您,您真的要去采選麼。入了宮就沒這樣自在了。”
閑瑜笑的有些勉強歎口氣說著:“好歹叫父親高興,也有錢給你開月錢,不然你家姑娘我就真成了廢物點心嘍。”
八角隻道:“老爺才不會高興。且陛下不近女色,不少黔邸裏跟著都還沒過了明路呢。”
八角說的,除了第一句閑瑜不愛聽以外,其他都愛聽,
她入宮就是衝著當今不近女色的,大家都沒有寵愛,反而能夠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
人啊,你沒有的,我沒有,那就很平衡,可以做朋友,可這種平衡打破之後,那……
至於,她父親,巴不得她在家裏養的白白胖胖,
可是她不想成為父親的累贅,叫父親看到她就先想到她的病,
滿臉的愁容。
她從不以為宮裏也許能夠治好她的病,
這身子她早就不抱有希望了,
家中是醫學世家,父親更是醫術精湛,就連她自己都久病成醫,
可這身子還是這般每況日下……
屋子裏的炭火終於燒起來了,點著碳火,拉了圍帳,
八角推來屏風,把爐子往外拖了拖,又小心的推回去,把門留個縫兒,便歪在門口睡了。
白月坑坑窪窪的掛在天空上,
一著黑衣被雨淋的落湯雞似的人叩響了客棧的門。
小二打開門一看,
門外站著個冷冰冰的公子,肩上扛麻袋似的扛著個男人,
男人血,雨水和了一身,臉色慘白,沒有一點兒精神氣,像是剛從閻王殿爬出來的,
嘴裏有些為難的道:“小哥兒,見怪,我們家沒有客房了,您找別的客棧吧。”
“就一晚,明兒早上我們就走。”見小二還是猶豫,公子豁出去道:“柴房也行。”
小二狠心要趕人,
公子上前道:“小哥兒,我們家主子受了傷,實在是扛不住再往別處去。麻煩您了。”
“你們大家少爺金尊玉貴的,哪裏是住柴房的。”小二一跺腳上了二樓,敲了敲閑瑜屋子的門。
樓裏早就沒客房了,柴房?不好意思,他們家老板扣,沒那地兒。
也就是因為今日是雨夜,八角重來不會不顧著主子回房睡,他才敢舔著臉來問問。
八角睡的輕,立馬就察覺了,掩了門出來問:“怎麼了,店家。”
小二側開身子,無奈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