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3)

“香漓,你早該離他遠一點了。”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杜濟宇終於笑開了。

“杜先生,你平日要忙院務有要幫人看診,不忙嗎?”香漓眼中的杜濟宇不像個醫生,倒像是終日埋在研究室中的學者,渾身盡是溫文儒雅,不似她身邊的男人那般強勢。

“別那麼見外,叫我濟宇就好了,其實‘以仁醫院’是我家的家族企業,我剛好是家裏的獨生子,隻好先兼著做,我不敢說創業,我隻求能夠守成。”杜濟宇過於謙虛了,如果他自己沒有幾分實力,傳賢不傳子的杜父是不可能把這幾百人賴以維生的醫院交給他的。

“你呢?不常看見你參加晚宴,上次的驚鴻一瞥,實令在下念念不忘。”無視展漠冷峻的眼神,他故意擺出一副回味無窮的陶醉樣。

“我生性寡言,不善與人交際。”湘漓訥訥地解釋。

“那你和展漠在一起,不就很吃虧?他出口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會把人從雲端打下地獄,還是讓我把你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吧!”杜濟宇自告奮勇地說道。

“我常常把你打下雲端嗎?抱歉了,通常我談話的內容是‘因材施教’,對於那種愛誇大口的人我往往都不留情麵,對不住,這都是個性使然,我也沒有辦法控製。”樓展漠氣定神閑地喝了一口咖啡。

“你……我和你青梅竹馬二十年,今年沒想到為了一個美女,竟將我貶得一文不值,我所托非人,香漓,你眼睛可要睜大一點,眼前就有一個血淋淋的例子,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杜濟宇哀怨地望著遺棄他的“良人”。

銀鈴般的笑聲,從香漓口中逸出,這二人分明是感情深厚,偏要在口舌上爭鋒,展漠隨意發個幾掌,濟宇就手忙腳亂地接應,她相信如果對手換了別人,他們兩人反而會三緘其口,懶得回應。

就這樣,他們三人在共識中有衝突,衝突中有共識,聊了大半夜。直到香漓看到腕中的表,才驚覺時光飛逝,在杜濟宇依依不舍的道別聲中和展漠揮手離去。

“你信任他?”樓展漠一手放開方向盤,撐在車窗上,順順被風吹亂的頭發。

“他讓我覺得,他永遠不會傷害我。”她想起杜濟宇敦厚的眼神。

“我呢?”如果不是他嘴角的笑意,她會以為他在吃醋,可能嗎?

“你是熊熊的烈火,一個不小心會把人燃成灰燼。”她凝視著映在窗戶上的雙眼。

“那你還敢和我在一起,你不怕嗎?”他偏過頭,精準的眼直透她的眼底。

“我不是盲目撲向火焰的蛾,防火牆我一向築得很堅實。”她坦白地回視他。

“有的女人想用眼淚攻勢,澆熄馴服我這一盆火,你呢?”他修長的指頭順著她柔細的頰骨輕撫而下。

“我會做好防洪工程,不讓我的淚水潰堤,你不用擔心會滅頂。”一向溫順的瞳孔有一絲嘲諷。

“口齒伶俐的你著實讓我驚訝,之前的柔弱是你的偽裝嗎?”他收回手,輕敲方向盤。

“通常我談話的內容都是‘因材施教’,對於自負的人,我會遠離他,要是真躲不開,隻好鼓起勇氣,迎頭痛擊。”她轉頭甜甜地看他。

“嗬,這位拿著我的矛攻我的盾的小姐,你家到了。”他拉起手煞車,轉頭灼灼地迎向她。

“謝謝你,晚安。”她伸手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她下車獨自一個人往前走去,心中分不清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但是空洞的感受愈來愈深,愈來愈深……

突然,一隻厚實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她訝異地抬頭往上看,望進一湖深潭,幾欲將她滅頂吞沒,原來,原來滅頂的是自己。

“你再這樣癡癡看著我,我就要吻你了。”他俯下身子,逼近她。

“別,有人在看。”她推著他的闊肩。

“我懂你的暗示,等四下無人時,我才可以吻你。”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曖昧地眨眨眼。

她別過臉,看著前方,心底卻是熱熱暖暖的,地上微濕的露水,顯示才剛下完一場雨,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他們的腳步停在她家門前的月桂樹下,清風拂來,還帶有陣陣植物的清香,樹下的人,在黑暗中享受這靜寂的世界,沉澱自己的思緒。

“我家到了。”她感到一絲困窘,隻好找著話說。

“我知道。”他的話裏有一絲笑意。

“那……我要進去了,再見。”她轉過身,伸出手要按下門鈴。

“等等,你車資還沒給我。”他覆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帶到自己懷裏。

“車資?”她看著他那一湖深泓的潭水,慢慢混沌,變深,變暗。

“閉上你的眼睛。”他的手指輕輕蓋住她的眼,他額前的亂發垂下,輕觸她的額,攪亂她的心緒。

這一吻沒有狂狷的侵奪,隻有涓涓的細流。她睜開眼,和他長睫下的雙眼互相凝視,情意在兩人的眼底緩緩流動。

他伸手幫她按下門鈴。“進去吧,否則披上的羊皮又要掉了。”意思是他快變成一匹惡狼了。

讓我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香漓望著打開的大門,衝動地回頭抱住他,將頭埋在他肩上,感受他的體溫,他的味道,滿滿地深吸一口氣後,轉頭沒入門內。

門外,樓展漠緩緩燃起一根煙,神色複雜地看著緊閉的大門,縹緲的煙霧,隨著他的離去的腳步飛動,漸漸消逝於空氣中。

樓展漠從黑甜的朦朧的夢境中,悠悠轉醒,嘴邊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以往他的夢總被那一雙哀淒的大眼所占據,使得醒來的他老是被一股莫名的沮喪所蔓延,可是今晚不一樣,他夢見的是一個盈盈的少女捂住臉蛋兒朗朗地笑著,那眼、那眉是如此的熟悉。

她身後星目朗眉的男子,五官竟和自己極為相似,男子的手把著少女的手寫著毛筆字,他們之間眼神的流轉和指尖的輕觸,讓樓展漠的心溫暖了起來。

他會議著剛才的夢境,漸漸入睡,睡前那少女的臉龐竟然和楚香漓的臉相疊合了起來……

“請問楚香漓小姐在嗎?”一大把豔麗的玫瑰填進櫃台小姐圓睜的大眼。

“你稍等。”櫃台小姐按下內線,請香漓出來。

“楚香漓小姐嗎?請在這裏簽收。”店員將玫瑰花遞給她。

香漓抱過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臉上的紅暈和玫瑰相互輝映。

“楚小姐,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好羨慕哦!”櫃台小姐欣羨地圍在香漓身邊,好奇地細數這一大把玫瑰的數目,天啊!至少有五十朵以上。

香漓滿麵通紅抱著花羞澀地走入座位。

“香漓,花好漂亮,誰送你的?有沒有附卡片,快看看!”助理小朱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香漓這才注意到,花朵旁有張細致的小卡,她打開它,凝練軒朗的映入眼簾:

既然你不願作撲火的蛾,

那麼,就化作戀花的蝶。

漠  晚七點,我來接你

卡片上的每個字,連成一張綿密的網,將她囚住,她愈掙紮,那網就縛得愈緊,她真的逃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