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漓擦幹淚水,給了父親一個保證的微笑,緩緩靠回椅背,她的心從未如此平靜過。
車子平穩地在楚家門口停妥,管家盡職地打開兩側車門。“二小姐準備好了嗎?”楚漢陽問著管家。
“還沒,老爺。”
楚漢陽走進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傭人適時地端上了一杯茶水。
“這丫頭,一天在家都做啥了,到現在還沒準備好!”楚漢陽沒好氣地喝了一口茶。
“香漓,別盡站著,去換件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別忘了你已經答應我了。”楚漢陽催促著在旁側立的女兒。
香漓不忍拂逆父親的好意,隻好勉為其難地上樓更衣。
“爸爸,您看我這件衣服美不美?”香櫻花蝴蝶似地飛到楚漢陽身前,轉了一圈。
“恩……這會不會太露了些,你要不要加件小披肩。”連楚漢陽這做父親的都會不好意思,這件衣服的胸口實在開得太低了,稍微高一點的男人都會將她的春光一覽無遺。
“香櫻,你穿這件衣服會迷死在場的所有男士,可是你總不喜歡別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你的身材,忽略你的內在吧!還是加件披肩好了。”楚漢陽苦口婆心地勸說。
“爸爸,今年就是流行這款服飾,要是再加件披肩鐵定會被人笑的,您不想讓我被別人看笑話對不對?”香櫻使出渾身解數想說服楚漢陽。
楚漢陽苦惱地整整領帶,無奈的目光在看見下樓的香漓而光芒大耀。
“你看,你姐姐她穿的衣服,大方又美觀,像這樣就對了,我們不要一味地跟隨流行,有自己的才會吸引人。”他指著正款款下樓的香漓說道。
“又不是三十好幾的老處女,幹麼穿那種把全身包得緊緊的衣服!”香櫻不屑地嗤之以鼻。
“別胡說,你姐才二十多歲,況且你看黑色寬肩的簡單小禮服穿在你姐姐身上,把她襯得更脫俗了。”他欣賞地望著整裝完畢的大女兒。
香漓小巧的臉蛋因父親公然的讚美而添上一抹紅暈,映得白皙的肌膚如出水芙蓉更添嬌媚。
香櫻頗覺納悶,今晚父親怎麼回事,和以往大相徑庭。照以前的經驗應該是禁不住她的撒嬌而答應,怎麼今天一味袒護香漓?等媽咪回家後,她一定要告訴媽咪這件事。
香櫻見楚漢陽對她的嗲功無動於衷,隻好訥訥開口道:“好吧,我這就上樓換另一件衣服,可您得答應讓人家今年畢業後到歐洲度假購物。”
“好,隻要你不穿那件會讓爸爸如坐針氈的衣服,一切都隨你。”
香櫻見目的得逞後,快樂地上樓換衣。原來爸爸怕她穿得太露,以後隻要常用這一招,還怕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豪華轎車利落地在路上滑行,遠遠地就已經看到整個半山腰燈火輝煌。
“爸,樓世伯家舉辦什麼宴會,怎麼如此熱鬧?”香櫻興致勃勃地望著愈來愈靠近的豪宅,她最喜歡這種聚會了,每個人的衣著都光鮮亮麗,哪像班上那些青黃不接的毛頭小子,大部分連輛車都沒有,還玩個什麼勁啊!
“是樓世伯的兒子從美國回來,準備要接掌父業,樓世伯特地幫他開個歡迎會,讓他正式踏入台灣的商圈。”
“原來如此,咦!剛剛我們不是已經進入大門了嗎,怎麼那麼就還沒看到房子?”楚香櫻看著四周林木森森,不解地問。
“樓家富可敵國,這整座山都被他們買下來了,我們剛才隻是經過山下的大門而已。”
“富可敵國?你是說涉獵百貨業、保險業、建設業、汽車業,那個衣食住行全部包的樓碩集團!”雖然自己家裏已算得上是富裕,但比起樓家那還真的是小巫見大巫,香櫻不禁咋舌。
車子慢慢駛向偌大的庭院,隻見林林總總數十種名貴車輛並排一列,宛如汽車大展。
服務生彬彬有禮地幫他們打開車門。啊!上流的社會真令人血液沸騰,剛剛應該堅持到底穿那件成熟的晚禮服,楚香櫻再一次感到懊惱。
他們一行三人很快地被服務生帶到布置得金碧輝煌的廳堂,挑高寬闊的大廳舉目望去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名流士紳,仿佛全台北的名人全都到場了。
“香漓、香櫻,爸爸帶你們去認識一些朋友。”楚漢陽熱絡地想盡快讓兩個女兒融入環境。
“香漓、香櫻,見過杜伯伯。”楚漢陽為她們介紹以仁醫院的院長。
“杜伯伯好,我是楚香櫻。”香櫻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我是楚香漓。”香漓淡淡的頷首。
“好好,你們好,漢陽,你這兩個女兒長得真是好,香櫻長得豔若桃李,香漓似空穀幽蘭,互有所長,不知誰有福分能娶到她們!”杜興誠一眼就看穿兩個女孩的本質。
“真是不巧,小犬明明剛剛還在這,竟然一晃眼就不見人影。”杜興誠有點懊惱兒子無緣見到佳人。
“沒關係,待會兒在介紹他們認識好了。對了,關於這次美國反傾銷,你認為對我國股市有什麼影響……”楚漢陽三句不離本行。
社交場所是商人們用以互套消息的地方,就如高爾夫球場是政客們培養關係的地點一樣。
“爸,我去透透氣你們慢慢聊。”香漓不想聽商場上的紛攘。
“我也去,杜伯伯你們慢聊。”怎可為了杜家一棵樹而放棄探索森林的機會,楚香櫻不願在這枯等杜家那一棵數,她要自己去開發。
跟著香漓離開了父親視線,楚香櫻馬上就表態了。“姐,你一個人逛,我要自個去認識朋友。”她不想讓香漓沉默的個性絆住她。
她不置可否地點頭,隨即消失在香櫻的視線中。
濃鬱的香水,高談闊論的嘈雜,讓習慣安靜獨處的香漓頗覺不適。她緩緩踱向大廳的側門,想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原來大廳的側門隔著一條石徑便是花房,她欣悅地深吸一口清新的植物芳香,感覺頭腦似乎清醒許多。
陌生的環境,靜謐的夜,暗香浮動,她忽然憶起纏綿她許久的夢,一向平靜無波的心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將有她無法掌握的事情要發生。
杜濟宇不耐煩地打開側門他剛剛快被那些煩瑣做作的女人給逼瘋了,她們好像是來參加獵夫宴會,一個個盯著他模樣好像狗兒見到骨頭般似的,絲毫不肯放鬆。她們不累,他倒累了。要是待會兒展漠到了,那些女人豈不瘋狂。
天啊!這是誰?他完全沒想到外麵有人,而且是個沐浴在月光下若有所思的美人。
光看她的側麵,他就為之傾倒了,古人說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風情比正麵對照時還令人回味,他真真領受到了。
原先不耐煩的神情已消失無蹤,眼底盡是一片毫無掩飾的欣賞讚歎。
“抱歉,我不知道這裏有人!”他嚐試開口示意。
哪知佳人連頭也不回,仿佛沒聽到般。她是沉思得太入迷了嗎?
杜濟宇毫不氣餒走到佳人身旁,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杜濟宇,希望有這個榮幸認識你。”
看著懸在半空中的手,香漓微扯嘴角虛應,小手終於遲疑地和他交握。
好一對靈秀的眸子。水盈盈的眼底有著無暇的純淨,完全未沾上世俗的繁瑣,挺然的鼻梁顯示佳人或許有點執拗。杜濟宇的目光落到殷紅的唇瓣,突然有一股衝動想印合上去。
他努力大掉冥想,手瀟灑地插進褲子的口袋,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四周又迅速恢複原有的靜默,她想有沉默讓那人自覺無趣而作罷離開,沒有人受得了一聲不吭的女人的,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