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湘漓的笑顏是更加嬌媚了,芙蓉般的臉龐多了情絲的滋潤,更顯絕倫。莊內的男子,不覺看呆了。直到兩道冷冽的寒芒射向自己,才驚覺地將目光移開,李丹櫻看到這種情形,更是無法忍受,恨不得湘漓馬上消失。

李丹櫻和淑玉夫人午後坐在花園的涼亭內休憩喝茶,無非是因為這裏是走向滄浪亭的必經之地,李丹櫻守在這就是想等莫展樓的經過。可是剛剛人是出現了;卻連他們看也不看一眼,便疾行而過,她恨恨地喝了一口茶。

隻不過是你先認識展樓,較占優勢,比起姿色、家世,我哪一點比不過你,而且你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啞巴。哼!展樓最後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淑玉夫人見李丹櫻嫉妒的神情,內心暗喜,要是展樓和她成親,憑她家的權勢和展樓的才識,這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現在隻求展樓這輪明月,不要老是照著湘漓那溝渠,否則丹櫻哪來的機會呢?

“丹櫻,不知你婚配否?可有中意的男子?”淑玉夫人故意問著悶悶不樂的李丹櫻。

李丹櫻瞟了她一眼,百般無聊地搖搖頭。

“那你覺得展樓怎麼樣?這孩子我打小看他長大,無論人品、才情都無人能出其右,可說是人中之龍。”

李丹櫻喜不自勝,又故作矜持。“一切但憑二娘做主,但我先說好,論身世、地位,我可不願作妾。”

“當然,將軍之女怎麼可以當小妾,況且湘漓還是個啞巴女,想做過雲山莊的主母,還早哩!”淑玉夫人不屑地說。

“可是,為何展樓都不來陪我,反而常去找她,她又不會說話,展樓去她那兒,豈不無趣。”李丹櫻頗感疑惑。

“湘漓這丫頭實在好命,展樓有請老師教過她讀書,所以她認得字,可以和展樓在紙上溝通。”淑玉夫人不以為然地冷哼。

“她會寫字讀書,這倒新鮮,你再多告訴我一些事,好讓我了解為何展樓會喜歡她?”李丹櫻不相信憑自己的家世、容貌,會輸給一個啞巴女。

“其實展樓是可憐她身世孤零,不是真正的喜歡她,誰會喜愛一個啞巴,何況你生得如此貌美,還怕比不上湘漓那啞丫頭。”

李丹櫻拉高嘴角的弧度,誌得意滿喝了一口茶,腦中想著以後真當上展樓的妻子,一定要先把湘漓這丫頭嫁出去,免得夜裏睡不安穩。

穿過樹梢的陽光,好似和湘漓玩著迷藏,有一下沒一下地追逐照拂著她。湘漓微抬起衣袖遮攔著陽光,心情是愉悅的,踏著碎石小徑沿著高大的樹蔭漫步至滄浪湖。

湖心被落葉激起漣漪,一圈一圈往外擴散,自己的心湖也隨著那水波蕩漾出陣陣甜蜜的波紋。好想要將滿腹的喜悅告訴全世界,可惜……

想到這,湘漓臉色不禁黯然,她無法開口講一句話,展樓哥不知會不會嫌棄她,她……配不上展樓哥那樣卓越俊偉的男子。

天下名醫幾乎都被展樓哥請來過了,任何方法都用盡,可她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湘漓從原本的滿懷希望,到今日已經處之淡然了。

能不能言語,對自己早已經不重要了,難道……是展樓哥極在意自己的缺陷,才不辭辛苦地請回當代名醫?思及此,湘漓原本歡愉的心慢慢隨著落葉沉到湖底。

冷不防,一雙有力的雙臂從後頭圈住她,展樓將頭湊近湘漓耳旁,嗅著屬於她特有的冷香。

湘漓紅霞滿布,心中百般滋味。一個細小的聲音不斷地在角落提醒她:你是啞子,你配不上他。湘漓的不安全感愈升愈高,纖弱的手臂不自覺地緊緊環住展樓。她不要和別的女子共有,要是他的心分成兩半,她寧願成為一個無心的人,孤寂至終。

湘漓異常的反應撼動著展樓,他低頭用溫熱的唇含著她小巧的下唇,吸吮舔弄,誘她張開甜蜜的花苞,供他汲取花汁。

湘漓輕嚶一聲,靈活霸道的舌立即伸進她的口中逗弄著她羞怯的舌尖,像帶領未上過戰場之小兵的將領,展樓的舌在屬於他的領地刺探,嬉戲引導著她和他一起翩然起舞。

湘漓腦中一片空白,雙腿軟弱無力,她的魂魄好似不再屬於她自己,仿佛已經尋至歸處,隨他而去。

許久、許久,滄浪湖畔隻有一陣陣的和風吹過,兩人粗重的喘息聲漸歇,展樓笑盈盈將臉移近湘漓,又偷了一記香。“你臉紅氣喘得如此厲害,一定是缺乏練習,以後我會多加和你配合練習,咱們再互相琢磨琢磨。”他促狹地道。

紅暈再次拂上湘漓的臉龐,她羞怯地輕輕捶打展樓的胸膛。“別打了,這可是你以後要枕寢的地方,打傷了,就沒地方可依靠了。”彎彎的嘴角劃過一道捉弄的微笑。

隻有在湘漓麵前,他才會卸下剛硬的麵具,回歸爽朗的本質,麵具是為了隔絕他人探測自己的武裝,這世上有太多醜陋的一麵,他願意一肩挑起,隻願她就像滄浪湖一樣,可以讓他洗去一身的汙濁,還他一方心靈。

莫展樓擁著她慢慢踱向涼亭,湘漓安頓在石椅上,長健的雙手撐著亭柱將她困在他的胸膛內,眼神又再度轉為灼熱。

湘漓驚見他眼中的火花,纖纖玉手阻在他的胸口上,心跳隨著他的胸膛上下起伏,愈來愈快。

俊雅的臉孔俯下貼在湘漓粉嫩的小臉旁,耳鬢廝磨,多情的眉宇挑著旦旦的山盟海誓。

感受到他的溫柔,湘漓不自覺地舉起手來刻劃著莫展樓的臉龐,細細地撫過高挑濃密的眉,接觸到他寒星似的眼。湘漓被那兩顆發亮的星子吸引住,眼眸深處盡是癡癡戀戀。“繼續啊,我喜歡你撫著我。”莫展樓鼓勵著她繼續探索。

湘漓雙頰紅暈未退,又加深了顏色,柔若無骨的小手劃過他挺直的鼻梁,來到看似無情卻有情的唇,沿著唇線描繪。此刻,湘漓以手當筆,她不想畫山、畫水,她隻想繪她最深愛的人,因為他的臉龐就是她無邊的天地。

“湘漓,你在畫我嗎?是用什麼當顏料,用我的血無所謂,千萬別用你的淚!”莫展樓憐惜地吻吮湘漓眼角微沁的淚珠。

湘漓拿出隨身的紙筆,寫道:

上天太厚待我了,竟把你的心給我,不讓我成為無心的人。

莫展樓溫柔地說:“湘漓,你錯了,我才是最該謝天的人,沒有你,我的一切將毫無意義。”

可我是個……啞子。湘漓畏縮地在紙上寫道。

“那又如何,心意相通並不一定得靠言語,它隻是一個溝通的工具,況且你還會寫字,這樣便足夠了。”莫展樓氣她的妄自菲薄。

“才情皆備的人並不是個個都很會說話,想李白、蘇軾這兩位大文豪,世上並不因他們的口拙而輕視之,甚至將他們許為曠世奇才,湘漓……”莫展樓扶起湘漓低垂的小臉。“你是個靈秀聰慧的女子,禮樂詩書畫,無一不通,在繪畫、書法方麵連我這做師傅的後汗顏三分,你沒有什麼可自卑的地方。”

“況且,你並不是天生就無法開口,你隻是‘暫時’不能言語,如果,你真如此在意,我發誓我一定盡我最大的能力,讓你開口。”莫展樓堅定如山地保證。

不,你不用在跋山涉水地尋訪名醫,隻要你常在我身邊,我寧願一輩子不能說話。湘漓顫抖地寫著,她害怕他有要離開她。

“可是我想聽你花瓣似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莫展樓更加堅決想喚回她的聲音,他不想讓湘漓湘漓遺憾一輩子。

湘漓將臉深埋進他的懷裏,心裏默默地想:我隻希望與你白頭偕老,生生世世,能不能開口,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湘漓霍然將臉抬起,快速地在紙上寫道: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兩眼期望地望著他。

莫展樓好笑地扯著嘴角,這小東西從沒向他要過什麼東西,他倒好奇她會要求什麼事。

在我慢慢老去之際,青絲轉白之時,你還能對我不厭煩,如果……如果不行,也請你早先告訴我,不要讓我最後才知道。湘漓一字一句緩慢地寫道。

“我會陪你到白發蒼蒼,直到你離我而去。到時,我會含笑伴你度過最後一刻,再結束自己的生命,我不會先行丟下你一個人,讓你孤單地活在這世上。”莫展樓溫柔地將湘漓垂下的發絲攏在她的耳後。

“把你的手給我。”他的手順著她的掌紋撫動、滑行。“在黃泉路上,孟婆湯前,我寧做個孤魂野鬼,也不願喝下忘情水,我要生生世世記得你。”說罷,他吻住她纖細的柔荑。

湘漓如細雪的臂彎緊緊環住莫展樓,淚水汩汩地直流,每一顆淚珠都為了他深情的告白而滾滾滴落,唉!即使是哄騙自己的也罷,她已是萬劫不複了。

滄浪湖畔上的微風仿佛愛人的雙手撩撥著滄浪閣的珠簾,順著涼風,珠簾時而揚起,時而低垂,珠子碰撞的聲音清脆磨人,打破一室的寂靜。

湘漓聚精會神地端坐在桌前,一筆一劃地習著書法,她的字不若顏真卿的飽滿充實,卻有柳公權的蒼勁清瘦,一橫一撇,特立其中。

莫展樓待湘漓寫完一闋詞,寬大的背膀輕輕俯近,拾起桌上的宣紙,細細觀看,眉宇間盡是讚賞。

湘漓放下手上的毛筆,看著他修長的雙手,失神地想著。從第一次他握著自己的手,一字一句地勾勒時,自己臊紅的雙頰,高低起伏的胸脯,及筆端的輕顫遲疑,一度讓他以為自己生病,等到自己習慣他指尖掌心的碰觸,而能揮灑自如行雲流水,那已是好久之後的事了。他一定認為自己是個笨學生,湘漓汗顏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