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王宮殿宇之中,破壁殘垣之下,漂浮著殘枝落葉的死水潭旁,空氣中彌漫著午後熱氣蒸騰的怪異氣味。兩道曼妙的人影一高一低站在台階上,氣氛劍拔弩張。
\"姒姬。\"側身立在高處的甄馝以袖掩鼻,蹙眉接著道:\"哀家安排的住處可還住得習慣?\"
姒姬一身打滿補丁的粗布麻衣,麵如白蓮素淨,眼似遠山氤氳,身形單薄的樣子一如往常叫人忍不住憐惜。
這樣的模樣,這樣故作柔弱姿態的模樣和甄馝從前的記憶重合,縱使她現在站在高處,依舊覺得自己低一頭。
從未改變的心理落差,從前伸向她的那隻手如同在心上腐爛的根枝,還未發芽就染上了名為嫉妒的蟲子。
\"姒姬!姒姬!姒姬!\"音量一聲高過一聲,甄馝重重一揮衣袖,猶如籠中困獸,向著籠外憐憫看向自己的姒姬咆哮,妄圖掩飾矛盾的內心。
\"娘娘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姒姬先退下了。\"姒姬目光平靜,注視著腳下台階縫隙中冒出的一株綠植。短小脆弱,輕輕一碰都能將它折斷似的。
遠處傳來太監的傳唱聲,一聲響過一聲,一直響到位處偏僻的冷宮深處。
甄馝怒容微退,眼神流轉間盡顯高傲,看著姒姬束發的木簪得意嗤笑,\"站住!知道即位新皇是誰嗎?是你的兒子,是你親手送到我手裏的親生子!哀家現在是太後,而你姒姬今後就要在冷宮度過餘生……後悔嗎?\"
姒姬知道甄馝的後悔是在問她有沒有後悔當初錯信她,把自己的親生骨肉送到如今的死敵手中。
姒姬轉身,看向甄馝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甄馝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隊侍衛,整齊肅穆站在一道身著玄色冕服,頭戴冕冠的人影身後。砸開宮門,製服甄馝帶來的侍從,無聲且迅速包圍了二人對峙的地點。
\"母後!朕來遲了。\"
甄馝臉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一雙眼死死盯著母慈子孝的二人。
\"皇帝,你喚誰母後?\"不敢置信的語氣,甄馝覺得眼前的一幕過於荒謬可笑,明明前一晚還在她跟前盡孝,現在竟然就敢視她為無物。
可笑!
\"自然是朕的親生母親。\"
\"什麼!\"
\"甄太後你不過是朕的養母。自太祖皇帝開始 便以孝治國,朕身為一國之君更應以身作則。姒姬是朕的生母,那她就是皇太後。\"
\"哀家才是太後!她姒姬不過是冷宮的一個廢妃!哀家養了你十五年,哀家才是你的母後!\"甄馝看著這個從小養到大的皇帝,覺得陌生極了,她和姒姬再鬥得你死我活都沒有牽扯到孩子,她一直是極為用心的。
\"從今天開始就不是了。\"久未說話的姒姬突然道。
\"什麼?\"
姒姬抽回手臂,恨鐵不成鋼得看了眼身旁的皇帝,\"你現在是皇帝了,我怎麼教你的?當斷則斷,甄馝當真是把你寵壞了,叫你養成了這般柔軟的性子。她是你母後的死敵,不是她死就是我死。今日她能跑到冷宮中奚落我,明日就能讓冷宮中的人弄死我。我和你鬥了十年,今日總算能有個結果了。哦對了,還沒多謝妹妹你親手把我的兒子送上皇位。\"
姒姬一遍講一遍走到甄馝麵前,單手托著她的下巴柔情蜜意說著。姒姬說完最後一個字的下一秒,一個響亮的巴掌響徹在寂靜的空氣中。
\"卡!\"
一個戴帽子的矮胖男人從角落裏跑了出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跑到飾演姒姬的齊珥麵前,小心翼翼道:\"呃這個,齊老師剛剛的表情我覺得還可以再帶點快意。然後,呃咱們巴掌您之前都是假打的,怎麼又真打了?\"
時間早已進入早秋,卻還是熱得汗流浹背,更別說身穿長袖寬袍的演員了。
齊珥閉著眼睛讓化妝師補妝,手上拿著助理買來不久的冰鎮礦泉水,旁邊助理還拿著小風扇幫助她散熱,聽見導演的話也隻是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導演,剛才我太入戲了,不小心又下了狠手,待會我會注意的。\"
\"哈哈,入戲好,入戲好,這樣才能拍出好劇。\"導演
齊珥瞥了眼不遠處的飾演甄馝的李圖南,眼底流露出不屑,劇中飾演她兒子的男演員走過來,對著她點頭哈腰。男孩二十歲不到的年齡,舉止做派像個入世已久的二流子,配上身上的裝扮,反而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滑稽感。
男演員想道剛才聽見的耳光聲,看向齊珥的目光中難掩畏懼。他看了眼和導演說話的李圖南,轉頭繼續對著齊奉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