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感席卷全身,昨日馮峰尖銳的話語又響起在耳旁:“你一個農家子,就算得了案首,又能有什麼出路?”
難道農家子就活該被打壓,被埋沒,被忽視和看不起嗎?
不行,就這樣放棄的話,我還對得起張偉嗎?
“此處不通,我就去正南門擊鼓鳴冤!”
常思遠大步向前,帶著常學書和王陽剛到了正大門,卻看見二門圍滿了人。
“這年輕秀才真是可憐,先是雙親亡故,如今又死了媳婦兒,還被嶽家給誣告了。”
“可不是麼,這秀才我認得,就住我家邊上。為人也好,逢年過節的對聯書信都是他免費代筆的。”一位大娘開口。
“喲,這秀才良心真的大大的好。”
“哎,話不能這樣說。秀才媳婦確實是死了,不能因為他給人免費代筆,就認定他不是凶手啊。”
那位大娘一聽,瞬間眉毛上挑,嘴巴如機槍般:“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聽皮大人審案啊。明明都說了那婦人是自己投井自盡的,是婦人的娘家人無理取鬧,非要誣告秀才謀殺她娘子的。”
聽到此處,常思遠也明白了。原來知府皮大人正在審案,審的還是被告秀才殺妻案。
那到底是婦人娘家人誣告,還是確實自盡?常思遠也很是好奇,於是便奮力地擠了進去。
隻見堂前跪著一對老者,身旁的擔架上放著一婦人的屍首。
唇色青紫,麵部腫脹,像是蛙鳴時鼓起的雙頰,很是突兀。看來這屍首應該是麵部朝下泡了一段時間的,但盡管是被水給泡了,也不至於鼓得那般突兀,好似嘴裏含了什麼東西。
老婦人趴在女屍身旁,哭得聲嘶力竭。
而老者正極力地向皮大人講述:“青天大老爺在上,小老兒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呐。小女生性樂觀,即使女婿屢試不中,依舊毫無怨言地照顧著,每日縫補漿洗替他賺束脩考費,冬日裏雙手不知凍傷了多少回。上次她歸家,還說要給她娘親做一雙鞋,如今鞋未做完,她怎麼可能自盡呢。”
“荒唐!人一旦有了想死的念頭,哪裏還會管什麼鞋不鞋的。本官審案多年,這種事見得多了,你無需再爭辯。”皮康坐在上方,尖而小的三角眼冷厲地盯著堂下的老者。
原來這就是知府皮康皮大人,這長相,還真和常思遠想的不太一樣。原以為身為一府的父母官,應該是長相大氣,渾身散發著正義的,要麼就是慈眉善目明辨是非才對,偏偏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
還是包青天看多了,以為古代官員都應該是包拯那樣的。
常思遠又看向站在另一邊的秀才,由於他有了功名,見官可以不跪。此時正單手背後立於一旁,像個局外人。臉上也沒有一絲妻子亡故的悲痛,反而離得很遠,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常思遠複又看向躺在地上的死者,仔細地瞧了瞧,再結合上一世自己看過的無數探案電視劇及小說學到的微末驗屍計倆,心中有了結果。
這個婦人絕對是死後才被扔進井裏的,秀才的嫌疑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