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種洗腦還是有用的,常思遠平穩地把卷子填好放在一邊晾幹。肚子也咕咕地叫起來,想著吃一點麵餅碎碎,可手剛伸進籃子裏抓了一點餅就停住了。
又是一聲噗咚響,一股新鮮的臭味彌漫開來,瞬間胃裏就翻騰起來,常思遠覺得,他帶來的食物已經被汙染了,就算是白送的山珍海味他也不會吃的。
常思遠撐著腦袋,雖然心裏不想吃,奈何肚子一直咕咕叫啊,不如花些錢買杯熱茶喝好了,喝完就作詩,早寫完早離開這個地方。
打定主意後,常思遠向巡邏的衙役示意,買了一杯熱茶。
正喝著,就聽見一道尖細的女聲道:“衙役大哥,我也要一杯茶。”
常思遠詫異,這安順科考允許女子考了?他循聲望去,發現是坐在自己對麵的一位考生,一身青布長衫明顯是個男的,隻是那聲音還真是獨具一格啊。
對方正好接過茶水,見常思遠在看他,居然衝著常思遠眨了眨眼,嫵媚一笑,至少在常思遠看來是嫵媚沒錯。
常思遠立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隨後又見那人撩起衣裳下擺,掩住口鼻,做嘔吐狀,眉間盡是嫌惡之色,隨後又拿起毛筆,翹著蘭花指答卷。
喂,大哥,坐廁號的是我啊,你好歹離茅廁遠了點,而我這就隔了個形同虛設的木板啊,常思遠在心中不斷呐喊。
常思遠閉眼歇息了一下眼睛,也不再看對麵,他怕再看這眼睛就不能要了,實在是太娘、太矯情、太辣眼睛了,他覺得對麵那位兄弟比女人還女人,佩服佩服。
等肚子的饑餓感過去,常思遠就開始思考起五言六韻詩,打了兩個草稿,又反複修改了句子和韻腳,最後才得了個滿意的填進了答卷裏。
全部作答完畢,常思遠又檢查了一下,規整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後,抬頭看了看天色,大概下午四五點的樣子,常思遠打算先交卷了。
把考卷都交給巡視的收卷官後,常思遠就被帶到先前領座號的地方等著了。
此刻他的肚子已經咕咕地唱響空城計,常思遠也隻能繼續忍著,不就是餓一頓嗎,人七天不吃飯才會餓死,沒關係沒關係,再忍忍就好了。
就在常思遠不斷給自己洗腦時,同窗張偉出來了,見到常思遠後高興地走了過來,還沒等靠近,又連忙捂住口鼻說道:“思遠,你抽到廁號了?”
“是啊。”常思遠無奈地聳肩。
張偉聽後,放下捂鼻子的手,走到常思遠身邊說:“這陸夫子還真是料事如神啊,幸好他先前交代過你,你應當沒有受廁號太多影響吧?”
“還好,一般般。”常思遠此刻實在沒什麼勁和他說話,而且兩人年齡相差挺大,張偉的兒子都四歲了,真沒有那麼多共同話題聊。
“我想就是這樣,要不書院兩位夫子都看中你呢,就是和別人不同。不像我,這已經是考第四回了,年年考年年考,要是此次還不中,我就歇了心思安心回家種田了。”張偉苦笑著說。
常思遠看著沮喪的張偉,想要安慰他幾句,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在這個時代,有些人窮盡十年幾十年的精力,或許都考不上一個童生。同他們的付出相比,再多的安慰話都顯得十分蒼白無力,主要還是得靠他們自己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