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純在前,鍾清在後,兩人隔了二十多米遠,穿過大街,經過小巷。過了許久,鍾清發現廖純居然也進了琴琴所在的別墅區,而且那徑直往前的方向,好像就是琴琴住的地方?
鍾清走快了幾步,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看著廖純從自己的褲兜裏拿出鑰匙,打開了琴琴家的門,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
有些不敢相信,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錯覺,廖純怎麼會有琴琴家的鑰匙?
緊緊了抿著嘴,鍾清走過去敲了門。
是阿姨開的門,阿姨對經常來琴琴這的鍾清比較熟悉了,笑起來問道:“你是來找琴琴的嗎?她去親戚家了,現在不在呢。”
鍾清緩和了麵癱臉,露出一個禮節性的微笑,不露聲色的看了一眼鞋架上,那一雙男士運動鞋一看就知道是廖純剛剛穿的。
“我知道琴琴不在的,隻是我去外地參加比賽,給琴琴帶了點東西,你能幫我交給她嗎?”
“這個啊,沒問題。”阿姨接過鍾清遞來的東西。
“那個,阿姨,我同學廖純現在也是住在這嗎?”鍾清裝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是啊,他說沒有地方住,琴琴就讓他住這了。你要找他玩嗎?”
“不,不用,我還有事,那阿姨,我先走了。”鍾清拳頭緊了緊,搖搖頭,禮貌的告了別,轉身離開。
轉過身,鍾清的臉就僵了起來,心裏一陣陣的有些酸,有些難過。當初高一的時候,他還沒拿到獎學金,差點就不能住校了,也沒有住到琴琴這裏……
這一刻,在心裏自己以為已經消退了好久的自卑感像海嘯掀起無可遏製的浪潮一樣要把自己淹沒。
沈泫與琴琴有了距離,卻又迎來一個廖純,而且更加優秀。沈泫會讓鍾清默聲然後嫉妒,隻是嫉妒,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趕得上,可是廖純,那麼遠又那麼近的感覺,讓自己絕望。這幾年,自己的心智成長,眼光長進。看著廖純,歲月斑斕地從他身邊如呼嘯的列車一般飛過,他卻是玉樹臨風,我行我素。
沈泫自己了解,他很聰明,卻沒有受過苦難,所以他時而能像大人一樣指點江山,時而卻是像兒童一般幼稚的不知道時事的艱難,固執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而廖純卻是那麼不同,他是那麼安靜恬淡,好似與世無爭,在自己和琴琴交談時,他可以用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來安靜地翻一本畫冊。在自己無意穿過街道時,能看到他一個人在一條幹淨的馬路隨便逛逛,走過一片樹陰的時候會抬起頭看看陽光的碎片,笑容甜美如畫中人物,或者看到他一身白衣站在路邊觀望車水馬龍的喧囂,又或者在音像店中與他邂逅,他就坐在那音像店的地板上,神情專注地找自己喜歡的CD。
自己關注琴琴,就會不自覺的連她身邊的事物和人都觀察到。
廖純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活在9000米的高空一樣不食人間煙火。所以,看不出他弱點的自己,更覺得自己是卑微的在樹下能被一片薄薄樹葉壓死的螞蟻。
八月的太陽很有力,照的人身體都發燙,可是心底的涼卻是怎麼也驅散不了……
……
琴琴坐在新概念作文大賽評委會工作的會場。
那些從全國各地的人們投來的稿件滿滿的堆在桌子上,有時坐在桌子這頭看向那頭,高高堆著的稿件能讓人看不到那邊評委的額頭。
琴琴從沒有幹過類似的工作,所以當別的評委已經把厚厚一遝的稿件看完了的時候,琴琴隻是瀏覽了小小的一疊。
不得不說,中國的人才還是很多的,尤其是動筆杆的人才更是多。琴琴看了許多文章,先不說其內容深意如何,就這文筆優美流暢,引經據典,很多都可以把它作為範文。左看右看,琴琴都布置怎麼取舍,導致琴琴的工作速度更慢了。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時間飛速而過,琴琴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看看自己桌上還沒看的稿件,還有那麼多。
黑色的字在眼前好像在扭曲,一下旋轉,一下縮小成水滴,琴琴揉了一下額頭,知道自己需要休息,眼睛再這樣下去近視就逃不掉了。
“琴琴,感覺怎麼樣?”趙長天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琴琴身邊,看著琴琴一副受了風吹雨打,經了折磨摧殘,萎靡不振的模樣,心裏就冒出了近代資本家奴役童工的畫麵。
“不怎麼樣,我現在看到帶有文字的東西就想吐。”琴琴垂頭喪氣,即使那些文章再文采斐然,瞄了那麼久也會心裏疲倦的。
“嗬嗬。”趙長天好笑的看了看琴琴已經批過的文章,比起其他的評委而言確實是慢了許多,不過慢工出細活,她幾乎每一篇文章都批注的很認真,難怪效率那麼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