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嬪娘娘這裏有其他客人?”蕭鶴淩目光環顧四周,語調平常。
“沒有,寧王殿下何出此言?”林若芙道。
屏風那邊,一身太監服的男子頃刻間垂下眸子,斂去周身氣息。
隻是他雙手依舊青筋暴起,垂下的那雙眸子長得和孟珩無異。
蕭鶴淩道:“冬來夜裏風大,明嬪娘娘記得加衣,本王告辭。”
他帶著長安離開了長樂宮。
林若芙站在門口處,一直恭送蕭鶴淩離開,直到蕭鶴淩的身影消失,她才折身回到大殿上,在椅子上坐下,將曲譜拿在手上看著。
太監走上前來,給她滿上一杯茶水。
林若芙抬眸看他,眼前之人是個長相普通的太監,身姿倒是十分挺拔修長。
像是落魄世家的公子,不得已在宮中求一口飯吃。
“大哥既然將你送到我宮裏,你便安心當差,莫要惹出什麼幺蛾子。”
那太監隻是垂眸,沒有做聲。
林若芙又道:“我聽聞寧王殿下這人做事全憑心意,若你惹得他不高興了,怕是他隨意找個由頭將你拉出去打死也是有的。”
“明嬪娘娘教誨,我記住了。”太監應聲道,捏著茶壺的手青筋暴起。
想他堂堂駙馬爺,現如今居然隻能躲在宮中假裝太監。
還好隻是假裝太監。
想到那天晚上,他一家三口差點死在大火裏,還是衛知韞放的火,他便心如刀絞。
夜深人靜,他總是想起衛知韞那雙清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然後疼得撕心裂肺,仿佛上萬根針在自己的血肉裏紮。
他回想了許多和衛知韞從小一起度過的時光。
她總是跟在他的身後,甜甜地喊:“珩哥哥!”
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總是第一個想到他。
那時候,她的心裏眼裏滿滿的都是他。
他一度以為,不管自己走多遠,衛知韞都會在原地等他,隻要他回頭,衛知韞就會投入他的懷抱。
孟府付之一炬那天晚上,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實在離譜,以至於把她弄丟了。
他隻是想要往上走,想要振興孟府啊。
為什麼衛知韞就不肯等他,不肯原諒他?反而要投入寧王殿下的懷抱?
而且還要將他置於死地!
想到這裏,孟珩心裏恨極了,幾乎要將手中的茶壺給捏碎。
好在他現在還活著,定柔公主也還活著,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養在太後那兒,假以時日,他們會恢複昔日榮光。
那時候,他要把衛知韞奪回來!
寧王殿下的奪妻之恨,他此生不忘!
總有一天,他會站在最高處,踩著寧王殿下的屍骨,走向衛知韞,讓她回到自己的懷中。
哢嚓!
恨意洶湧,茶壺竟就這樣被他捏碎了,茶水迸濺,地麵一片水漬。
林若芙抬眸看他,目光如雪般清冷,沒有責怪但也沒有感情:“你在做什麼?”
孟珩立即躬身,道:“對不起明嬪娘娘,我家人慘遭殺害,想起仇人,情緒一時難以控製。”
“下去吧,以後莫要再犯。若你日後還如此,我也不敢叫你在身邊伺候了。”
孟珩剛要走,林若芙忽然話鋒一轉:“我讓你走了嗎,跪下!”
孟珩正百思不得其解,下一瞬立即跪下,就跪在那茶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