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醒來的時候,是個驕陽似火的午後。屋外蟬鳴陣陣,花滿在震驚中驚坐起來。
“!!!”
隻見她正躺在一張竹編的小搖床裏,因著年頭久了,搖床的邊緣已經包漿,散發著黑亮的微光。頭頂是破敗的茅草屋頂,一根不知是什麼木頭的房梁橫亙其上。往周邊看去,這是一間實在不怎麼大的屋子:泥牆泥地,一張三條腿的木頭桌子擺在屋子中央,另一邊墊了兩塊石頭。桌子旁放了一個木頭凳子——其實叫木頭墩子來的更為合適。屋子在搖床的旁邊還有一張一米來寬的床——上麵的床單已經漿洗得褪了顏色,並有兩個巨大的花色補丁。床上正麵朝裏躺著個瘦弱的女人,穿著一身補丁摞補丁的裙子,看不到麵容。
花滿有點兒懵:剛才還在山裏識草藥呢,老師正給她們這一班講解黃芪的形態特征。她突然看到前麵不遠的草叢裏有一株奇特的植物,走過去采的時候…對呀,那草叢後麵是一個懸崖來的,然後她就掉下去了!花滿還記得掉下去時身上被樹枝刮擦的疼痛…
花滿趕緊抬起手臂想看看傷的怎麼樣了,卻看到了一雙幼童的手…
“啊!!!”! 一聲稚嫩的童音響起。床上的女人猛地爬起來,鞋都沒顧上穿地撲了過來。
“滿兒!滿兒你怎麼啦?別嚇為娘呀!”
花滿呆呆地抬起頭來,就見這婦人生的一雙遠山眉,杏眼裏噙著焦急的水霧,隻是臉龐因著常年勞作而曬的黝黑,嘴唇皴裂著,兩頰瘦削的凹陷了進去。花滿哇的一聲大哭出聲:“媽媽!!!”並躺下用旁邊的單子蒙住了頭。
婦人焦急的抱起了她:“滿兒,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做夢夢到大灰狼啦?馬馬?什麼馬?你夢到馬了?是不是夢到匈奴人騎馬來了?乖滿兒別怕,匈奴人沒來,娘護著你呢。”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拍撫著花滿小小的後背。
花滿驚呆了,我,21世紀中醫大的好苗子,爸爸媽媽的小寶貝,因為一株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野草,穿越了??
這時屋外響起了一聲底氣十足的叱罵:“夭壽啊夭壽,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的睡一覺啦?天天晚上當夜哭郎,好容易睡個午覺又來嚎喪!這怎麼聽著不是好動靜的哭?這又是怎麼的啦?”來人邊罵邊推開搖搖晃晃的門板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老太太,花白的頭發,同樣黝黑的臉,幹裂的唇,深深的法令紋在嘴角顯得有些刻薄。“花禾啊,你說說你,我是怎麼教你的?抱孩子哪兒能這麼抱?你得顛!拿過來吧!”說話間從這個叫花禾的婦人手中把花滿接了過來,在房間裏轉圈兒著顛著花滿:“寶兒啊,別哭了啊,姥晚上給吃麵饃好不好?咱不吃那拉(la,二聲)嗓子的高粱麵了,咱吃白麵饃,好不好啊?下晌讓你虎哥給你去山上采蘑菇去,咱喝雞油鮮蘑湯泡麵饃啊?”
花滿正哭的起勁兒,聽到鮮蘑湯,身體誠實的給了姥姥回答:“咕嚕~~~”頓時漲紅了小臉兒,也哭不下去了。她試探著用童音說到:“姥,餓。”(>﹏<)
老太太笑了:“你個討債鬼,剛吃了晌午飯睡的,這怎麼就又餓啦?走,姥先給你盛碗粥去。”說著,抱著花滿出了屋子。花禾趕緊跟出去:“娘,我來吧,您昨兒夜裏被滿兒吵的沒睡好吧?您去再歪一會兒。”“歪什麼歪,你去再歪一會兒吧,你看看你那臉,都沒有人色(sai,三聲)了!一對兒討債鬼!”“……好吧,娘,那我再休息一下,一會兒出來替您。”說著,花禾回屋了。花滿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花禾的背影,再看看老太太,笑了:“姥!”並抱住了老太太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