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舊式的木門被人叩響,漆黑的天色連顆星星都看不見,秋風瑟瑟,門內一直沒有人應。
“篤篤篤——!”
又是一陣敲門聲,秋風吹得越發猛烈了起來,漆黑一片的巷口,卻看不見一道人影,唯有每十息不斷響起的敲門聲。
“篤篤篤——!篤篤篤——!”
“誰啊?”
許是敲門的人不耐煩了起來,一道接著一道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在這樣的敲門聲下,總算有人應了聲。
隨即,透過木門的門縫,能看到一抹柔和的光亮起。寂靜的環境中,仿佛能聽到裏麵人披上外衣,穿著拖鞋緩緩走來的聲響。
那敲門的聲音也安靜了下來,好半晌,腳步聲在門後停下。這木門應該有些年頭了,門鎖也生著鏽斑,伴著“嘎吱——!”的聲響,門緩緩打開。
來人生著一頭亞麻色的短發,單薄的睡衣外罩著一件極為保暖的軍大衣,長長的軍大衣耷拉到來人的腿膝處。
他的腳上卻穿著適合夏季的涼拖鞋,搭配著軍大衣,看著有些不倫不類。
“大半夜的,還能不能愉快的睡覺了?”來人迷迷瞪瞪的半睜著眼,手裏卻提著一盞紅彤彤的小燈籠,湊近門口瞧著來人。
隔得近了,才看清那敲門人的模樣,敲門的是個中年男子,蓄著長長的胡須,身上的穿著卻像是難民一般,那張臉卻慘白著,嘴上念念有詞。
“小巷口,沉香木,朱砂門,渡魂人……”
聽著中年男子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穿著軍大衣的男子默默翻了個白眼,又打了個哈欠,這才舉起燈籠朝著對方的腳下去。
果不其然,那中年男子沒有腳,亦沒有影子。男子舉著燈籠歎了口氣,“嘖,又來活了……”
一邊伸手在軍大衣的兜裏摸了幾下,摸出一張空白的膠卷,和一張黃澄澄的符紙。
男子將符紙和空白膠卷粘在一起,順便把手裏的燈籠放到地麵上,這才空出手來。
借著燈籠微弱的光芒,男子一手將符紙和膠卷夾在食指中指之間,另一隻手隔空畫著符,嘴上也不停的開始念叨了起來。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七魄,速速回!歸——!”
話落,男子手指中夾著的符紙和膠卷齊齊朝著門外的中年男子而去,卻又在中年男子額上停下。
此時若有路人經過,就會看到懸浮在半空的空白膠卷和一張用朱砂描繪著不知道什麼符號的符紙。
做這一切的男子看也沒看對方的情況,而是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蹲下·身又把燈籠拿起。
不過一蹲一起的時間,對麵本來沒有實體的人突然有了實體,那張粘合在一起的符紙膠卷落到中年男子的手上。
中年男子半抬高的手微微顫抖著,瞧著打著燈籠的男子,啞著聲音道:“沈先生,我有一樁心願未了……”
沈先生,也就是那個穿著軍大衣,打著紅燈籠的男子,他姓沈,名楠之。
至於那中年男子口中的心願未了,嗬,沈楠之輕笑,來這裏的鬼,都是心願未了的。沒錯,是鬼!
沈楠之,二十世紀的新時代青年,在這個迷信打假的時代,他卻是那個專做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悖的事情的渡魂人。
渡死去而不得安生的鬼魂。
“進來吧,”沈楠之默默側身讓開一條小道,一邊問著,“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