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他最近的妻兒被嚇了一跳,大叫著後退,他的妻子,那個五十歲的婦人,更是摔到了地上。
兒子把母親拉起來,兩人一起退到王道士身後,才感覺有了一個安全的屏障,這時候他們才從王道士身後探出頭來,看著床上那坐姿僵硬,雙眼赤紅的“秦裏長”。
“這是咋回事?”兒子問王道士。
“是不是老秦被邪魔附體?”妻子壓低聲音顫抖著問。
王道士說:“這個情況,我必須帶他回我屋中驅邪,不把秦裏長身上邪祟驅除幹淨,不能讓他回家,不知二位能否同意?”
“同意,我們當然同意!”妻子和兒子紛紛附和道。這樣的情況,他們可不敢讓秦裏長在家,萬一邪魔作祟起來,家裏人可怎麼辦呐!“請王道長一定要幫我爹驅邪啊,我們秦家一定會答謝王道長的恩情的!”秦裏長的兒子說。
王道士在秦裏長的臉上貼了一張符,說:“跟我走。”
符紙貼上後,秦裏長就閉上了眼睛,沒有之前那樣可怕了,隻見他乖順地從床上下來,跟在王道士後麵,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子。
來到秦裏長家門口,圍觀的村民得知秦裏長著了邪祟,紛紛退散開去,但又忍不住湊熱鬧,都在一丈之外圍成一個圈,看著秦家的動靜。
王道士對秦家人,也是對所有圍觀的村民說:“各位鄉親,千萬不能來我住處打攪,待秦裏長身上邪祟驅除,我便會讓他回家。”
王道士離開以後,所有村民聚在秦家門口和秦家人聊秦裏長中邪這事,大家紛紛驚恐地議論:秦裏長是怎麼會突然中邪的?難道村中進了邪祟?要不采一些茱萸回來掛在家門口驅驅邪?
連夜,山上的茱萸紛紛被采摘下來,插到了山坳村村民的家門兩側。
少年言星問從嫁到外村的姐姐家回來,聽說了王道士給秦裏長驅邪的事,向來頑劣好奇,與村裏人對著幹的他,心想:那秦老頭平時對我苛刻,活該有這麼一遭!他懷著幸災樂禍的心情,偷偷跑去王道士家的牆角偷看秦裏長的情況。
他若痛苦一點,遭罪一點,我才開心呢!言星問心想。
他從窗戶縫朝屋裏看去,隻見秦裏長和王道士站在屋中的一麵鏡子前談話,倒是沒有他想看的如秦裏長中邪了在發瘋被王道士做法鎮壓,或者他被綁起來用法術驅邪的畫麵,那兩個人隻是背對著他談話,他一眼望進去首先把他嚇到的反而是那些排列滿整屋牆壁的紙人,那些紙人和真人一樣大小,統統沒有畫臉,一眼看去,像一群麵部慘白的鬼把王道士和秦裏長圍在了中間。
他隱約聽到秦裏長和王道士的談話內容,“紅海……通天塔……陰陽傾覆……”什麼的,聽得不甚清楚。這時候秦裏長又說了一遍:“紅海廝殺,禍及世界。通天塔頂,雷電齊鳴。萬靈歸墟,陰陽傾覆。”
秦裏長說完,王道士突然轉身,一道淩厲得讓人感到如墜萬丈寒潭的目光朝他射來,他感到那目光裏有濃濃的殺意!秦裏長也隨之轉身,目光投射過來,隻見他的雙眼如同村裏人說的那樣,雙目赤紅,如同吸食人血的鬼!
他被嚇得屁滾尿流,拔腿就飛速衝出了王道士的院子。
屋子裏,兩人原本想要追的,但是他們麵前的鏡子突然閃現出畫麵來:
紫色的電龍在蒼穹十億裏之外遊離,它一騰挪轉身,電閃連連,十刹之內,亮如白晝。突然,它化作一道電弧,衝向一片圓餅形狀的懸浮世界。
“通天老祖,看到了嗎?”王道士問秦裏長。
“看到了。”“秦裏長”說。
“嗬嗬。”麵色慘白的王道士扯起嘴角僵硬地笑起來,“這是億年難得一遇的機會,等待迎接我們的時代到來。哈哈。”
“秦裏長”說:“人們隻有在風停了,才知道空氣流通的可貴,隻有失去了家,才知道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有多麼安逸,或許在失去了世界,他們才能知道現在的一切生活已經美好富足到應該懷著感恩的心好好地生活。”
王道士說:“讓他們貪婪、鬥爭、殘殺、內耗,這就是他們的人性本色之一。”
說著話,王道士走到邊上那堆沒有畫臉的紙紮人中挑了一個出來,拎到窗下。窗外暮色透過窗戶紙被篩成一格一格的,王道士握著一支狼毫筆,安靜細致給那紙紮人畫臉。
通天老祖還在看著鏡子裏偶爾出現的那一道紫色雷電,直到鏡子裏完全顯現不出那道雷電的影了,他離開鏡前,走到王道士身邊。此時王道士手下紙紮人已被描畫好五官,竟然是和王道士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