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孟鶴堂瘦了很多，周九良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麵具下的那雙眼睛布滿血絲，寫著數日來的痛苦與疲憊，周九良不敢去看，忽然在想如此收場，是不是該說一句兩敗俱傷。
“……你進來吧。”
周九良微微垂下頭，聲音幹澀的很。
孟鶴堂突然衝了上來，一把將周九良抵在牆上。無休無止的思念化作了怒火，他一把扯掉臉上的麵具，凶狠又急切的吻上周九良的唇。
這實在不像一個親吻，更像是在發泄憤怒，周九良很快嚐到了血腥味，被孟鶴堂大力控製住的身體抵著冰冷牆壁，偏又退無可退。
這一吻，絕不可能淺嚐即止，孟鶴堂突然將他攔腰抱起，大步走向內室，之後毫不客氣的把人丟在柔軟被褥裏，欺身壓上。
扯斷他的腰帶，扯開他的衣襟，再將他的雙手束縛住，牢牢綁在床頭。
孟鶴堂氣紅了眼睛，低頭啃咬吮吻的動作不算溫柔，甚至稱得上粗暴，竟與當年周九良來思弦宮為朱鶴鬆求情、強迫他做這檔子事的時候如出一轍。
回憶與現實交織在一起，周九良死死咬著嘴唇，不肯發出任何聲音。孟鶴堂偏要在這時候湊上來吻他的唇，撬開牙關，瘋了一樣攻城掠地。
一個人心裏有氣，若是不發泄出來，隻會久病成疾。
周九良雙手被綁在頭頂，努力睜開眼睛去看他，放軟身子的同時心裏也打定了主意，無論孟鶴堂今天做什麼，全都隨他去。
然而，就在周九良以為這個人要將自己生吞活剝時，孟鶴堂的動作逐漸變得溫柔起來，漸漸的，他鬆開被自己蹂躪到紅腫的唇瓣，雙手緊緊環抱住周九良的腰。
兩人皆是氣喘籲籲，孟鶴堂止不住的發顫，也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實在氣不過。
“周九良，你可真是膽大妄為。你這一跳倒是求仁得仁了，根本沒有考慮過我……你要是死了，你讓我怎麼辦？”
話音落地，周九良的心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時至今日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想過後果，所以才能那樣決絕的跳下山崖。
那時的心，因為何九華的死而亂了套，想著自己活這一世，總是在拖累別人，也拖累自己。倒不如將命還回去，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再也不用害人害己。
他想了很多，想著不能被朱鶴鬆挾持，不能讓官軍受製，不能使南鶴百年基業風雨飄搖，唯獨沒有想過自己死後，要讓孟鶴堂怎麼辦。
……到頭來，還是做錯了嗎？
周九良苦澀的笑了笑，眼中含了幾分歉意，想要回抱住這個驚魂未定的人，偏偏雙手動彈不得，隻好費力抬起身子，輕輕與他額頭相抵，又主動親了親他的鼻尖。
“抱歉，是我不應該……別氣了好不好？”
難得軟軟糯糯的聲音飄進耳朵，周九良淡笑著，與他鼻尖觸著鼻尖，眼底眉梢都是明晃晃示弱討好的意思。
他在撒嬌。
兩人氣息交纏，竟有那麼點難舍難分的意味，孟鶴堂積壓了太久的苦悶瞬間煙消雲散。周九良似乎是吃準了自己對他沒辦法，然而事實確實如此，隻要這個人還在，一切都可以得到原諒。
瞧啊，多麼狡猾，多麼可恨。
孟鶴堂笑了起來，眼淚接連不斷的砸在周九良肩頭，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令他癲狂，擔驚受怕的心也在這一刻有了著落。
“九良，我這個人其實心眼小……”
孟鶴堂更加收緊手臂，並在心中暗暗發誓，往後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也不要再體會一次失去這個人的感覺。
“既然答應是我的，誰也別想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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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九成見到周航時，確實嚇了一跳。
周九良畢竟身份特殊，縱身跳下雁鳴山的消息，或多或少傳出去了一些，而高九成才剛剛聽說他已經葬身魚腹了，結果一轉眼就看見一個與周九良模樣相似的人站在自家門口，難免有些驚訝。
周航之前很少外出，並沒有來過田家村，好在高九成在這裏的名氣足夠大，站在村口隨隨便便問一問，便有人主動領著他來到高九成居住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