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裏,生鏽的吊燈搖擺著,像個無助的洋娃娃掛在天花板上。
燈光一閃一閃的,在光的照耀下,塵埃隱約可見。一張老套的木桌子,潔白的紙張擺放在灑滿塵埃的桌麵上。
門虛掩著,露出一絲縫隙。
門開了 。
男人走了進來,進門後就咳嗽,因為房間裏的灰塵太多了。他揮了揮手,扇了幾掌風,企圖讓空氣清新些。
他趕緊把門關住,上鎖。他蹲下身子,企圖讓身子暖和些。
“呼——,呼——”門外的寒風呼嘯著。
“呼——,呼——”虛弱的男人喘氣著。
房間很悶,但是很冷。刺骨的涼風順著門縫闖進來,吹得他的傷口生疼,猶如在傷口上灑了鹽一般,此刻痛苦難忍。
他本想掉下眼淚。
可周圍的空間中,腦海中,都在回蕩著一句話——我相信尊貴的王座,容不下一個流淚的帝王。
為了這句話,他忍下了劇痛,因為這是他此生不滅的信仰,是支撐他活下去的信仰。
屋外狂風大作。老套的木桌子開始了抖動,嘎吱作響,隨時都會散架。
桌上的白紙慢慢飄動,像葉方舟,在這沉悶的空氣中慢慢飄蕩,停在了他的身前。
他沒有理睬那張紙。他沒有了力氣,此刻像是在等死。看著眼前的白紙,覺得它是閻王索命的生死令。
奇怪的是,紙張勾起一角,詭異地令人可怕,就像是被賦予了魔力一般。
出於好奇,出於飄渺的希望,他還是緩緩伸出手,拿起了那張白紙。
一張潔白,觸感細膩的紙張。僅此而已。
好像不是,紙裏出現了線條,無數的線條像無數的蚯蚓在紙裏行走,蜷縮,成團。
他揉了揉眼,可能是命不久矣,出現幻覺了吧。但不是,紙裏麵開始成畫了,一刹那的功夫,一個猙獰的頭顱,帶著它犀利的尖牙,露出大口,從那張白紙裏,鑽了出來,猝不及防,向他吃了過去。
……
“啊——”
林澤猛然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寂靜無聲,還好,這是在自己房間。
原來那是夢嗎?好真實的夢。
他想輾轉身體。可是,可是一動都不能動,像是個被嚇死的木頭人,渾身都發不出力氣。他能明顯感覺到,衣服全是一身冷汗。
約莫五分鍾,他走下床,打開房門,走向廁所。
客廳裏不算漆黑,家在馬路邊,路燈透過玻璃窗,照進來一絲光亮。也可以說屁用沒有。但是林澤還是沒有開燈,沒有必要。
爸媽和弟弟的房間很安靜,他們睡得很好。
“啪!”
林澤按下廁所的電燈開關,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燈光,他眯著朦朧的雙眼,撒了泡尿。腦海中還是那副猙獰的麵孔。
過分真實了。
回到房間,躺在舒服的床上,他還是感覺不安,心髒怦怦直跳,睡不著覺,如果再度入睡,那副麵孔估計要魂牽夢繞,林澤這樣想著,想著。
他拿起旁邊的手機。
開機。鎖屏的桌麵是他和弟弟的合影。
才12:05,可是那個夢好像持續了好久。林澤不再想那個夢了,一想起那副野獸般的麵孔,命都會被嚇得沒了半條。
弟弟發給了他一條微信。5分鍾前。
“哥,明天幫我拿個快遞,拿到了就拆了它。晚安。”
“明天?明天不是我的生日嗎?虧這小子記得!好久沒過生日了呢!”林澤心裏想著。不,準確來說是今天了,畢竟過了午夜12點了。
此時林澤該是興奮呢還是驚恐呢?
剛才的睡夢揮之不去,突如其來的驚喜也無法自拔。
早晨8點,林澤迫不及待地前往快遞站點。
隊伍很長,人聲嘈雜。太陽剛剛升起,身體微微出汗。
“小夥子!”
林澤回頭望去,有人拍了他的背。
身後是一位老人家。頭發發白,但是梳理得很整齊。麵容和藹,眼神深邃,看著他的眼睛,就會覺得他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家。
“老人家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一下你的名字。”老人家慢慢地說道。
“我叫林澤,森林的林,山澤的澤。”
“噢,林澤——”老人家小吃一驚,聽到這個名字讓他有所收獲似的。